他当然与那些男人不一样……他成为男人的时间还没有米鲁的年龄长呢！
不过，听到最后一句话，莱斯还是转回视线，认真回了一句。
“我很荣幸能与你成为好友，米赫莎。”
米赫莎又笑了下。
她笑起来真的非常好看，既自信又大方。
“那么，我就开始准备了。”
“好。”莱斯欣然应道，“钱不够可以来找我。”
如今的万神新教规模庞大，连带开设了如纺织、酿酒、养蜂、种植等各种产业——即使不依靠贵族们的捐赠，也能够正常运转了。
“放心，我这几年攒了些钱，大体应该是足够的。”
话题结束，米赫莎浅笑着低头。
“嗯……？您是偷偷挪动了这枚白棋的位置吗？”
“哪里哪里？啊，肯定是刚才衣袖不小心扫到的，我可是堂堂先知，怎么会干出这种事呢？”
愉快的笑声或高或低，隐隐透出白纱似的窗纸，在照耀着庭院的阳光下被风卷得高高的，又轻飘飘落进微微摇曳的沉睡花苞里。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
伴随登基时间的逐渐临近，阿勒坎街道两侧已悬挂起大片的彩带与旗帜。
不仅是铸裁节在这条街道上举办，这次的登基仪式同样需要穿过阿勒坎街以及尽头的广场，前往此次加冕所在的圣辉堂。
枢密院那边已早早的放出话来，新上任的塞尔曼苏丹钦点那位先知在登基仪式上为他授冕，而非以往的浮图瓦圣教。
当然，这种改动也并非没有先例。
浮图瓦教也是在往前数第五任的塞尔曼苏丹登基时，通过后者的钦点而一跃成为本国的圣教。
如今只是换成了万神新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嘛！
要在这天底下数出一个有资格代替莱斯大人去为新苏丹冠冕的，才是怪事呢！
收到来自宫廷信件的新教教徒们当即高兴坏了。
既然是万神新教的先知大人为瑟伊苏加冕，那么，王城的圣辉堂便需要被征用数日，作为接受冠冕的场地。
在礼堂两侧，需要伫立数列新教的教士，大约六十人。
他们负责给这场仪式凑个豪华阵仗，并全程低声诵念祷词，配一个庄严肃穆的背景音。
为了这六十个名额，别说圣辉堂，所有教区的分教会都沸腾了。
教士们纷纷摩拳擦掌，誓要成功挤进这支队列里！
无论比拼背诵教典还是释经阐意都不在话下，只有最虔诚的六十人才有资格参与这场足以载入史册的加冕仪式！
如此一来，该怎么筛选出这六十人就是个问题了。
人人都觉得自己比对方更虔诚，背诵全部教典不过基本功。
倘若要考他们对教义的理解，又没有绝对唯一的标准答案。
可这种关键时候，但凡有一点不公平，给出的解释又不能服众，很大可能会引发怨言与争端。
到底要如何定这六十个人选，各教区的主祭始终拿不定主意，只能往圣辉堂报。
总主祭希尔凡不在，暂时代替他职务的是【圣子】卡扬与米鲁。
他们收到汇报后也迟疑该选谁，又与辅祭们商量不出结果，便决定去找莱斯。
莱斯听完，思索片刻。
“这好办，我出套数学题，分数最高的前六十名入选。”
数学嘛，很极端，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正确答案唯一且不唯心。
虽然他只教了两个教区，但那两个教区里成绩最优秀的几位教士已经代替他前往其余教区，给那里的教士也上了一轮完整的数学课。
大家靠数学分出高下，很公平。
这决定，让那几个与卡扬一起前来的辅祭们张大嘴，表情震撼。
“…………”
等、等下，他们的本意是找到信仰最虔诚的六十个人，怎么突然就变成数学考试了？
空气寂静着凝固了一会，直到有个辅祭如梦初醒般，猛拍下大腿。
“对啊！数学的语言可是神的语言，要说谁的信仰最虔诚，当然对神的语言掌握最透彻的那六十个人了！真不愧是您！”
他对着莱斯好一通大夸特夸，其余几位辅祭却眯起眼，无语朝这家伙瞥去。
哼，当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如此支持用数学考试选拔人选吗？
还不是仗着自己数学学得好，肯定可以排进六十位之前。
但鄙夷归鄙夷，所有辅祭都觉得这个筛选办法是最合适的。
甚至看不得只有那个先开口吹彩虹屁的家伙出尽风头，他们也当即跟着极力称赞，一个塞一个的文辞优美、花样百出。
莱斯：“…………”
他只是提了个数学考试的建议而已，不用这么夸张吧？
“那就这样定啦，题目就拜托您了！”
听到辅祭们纷纷出声赞美莱斯的英明神武，向来就崇拜后者的米鲁非常高兴，同样举手赞成这个决定。
卡扬习惯性保持沉默，但也点了点头。
这个消息也很快传了下去。
有教士当即哀嚎倒地，也有人斗志昂扬，认定自己绝不会输。
到处都能见到突击恶补数学的教士，试图效仿莱斯以前世界里的“提高一分、干掉百人”……
不过嘛，这些都与莱斯本人无关。
他内心其实还有点暗爽。
哈哈，以前都是他被数学为难，现在终于轮到他用数学去为难别人了！
来莱斯家里的瑟伊苏拿起那份他出的考题，眼底已先一步泛出笑意。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筛选方式，很特别。”
而且，他竟然真的看不懂。
“这部分是几何，这部分是函数，这部分是导数，还有这部分是超纲题。”
莱斯给他大致圈了下考试范围，又讲了自己的出题思路，语气里透着翘尾巴的小得意。
瑟伊苏听不明白，但始终微微笑着看向对方，直到莱斯自己讲完了，轻咳一声。
“说起来，你特意在仪式前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按规矩来说，现在的瑟伊苏应该一直待在王城的宫殿里，直至以塞尔曼苏丹继任者的新身份出现在登基仪式上。
“是的，”瑟伊苏应道。
“你之前向我提出的交易，我已考虑好了。”
第67章
半月后, 索利维亚广场。
想必是整座王城的人都挤到了广场前的空地上，才能拥有如此乌压压一片的人头攒动场景。
广场中间矗立着一座气势格外恢弘的雕塑，在长达数百年的风沙侵蚀下, 已辨不清雕塑者的面容细节。
在明亮的阳光笼罩下，依旧能看清那是一位中年样貌的男性，体型高挑而健壮。
他挥舞手中的长剑时，将束起的长发与披风一道高高甩起，由技术精湛的工匠刻下这最意气风发的瞬间。
这位是创立塞尔曼帝国的第一任苏丹，与停在宫廷门口、即将出发的瑟伊苏遥相呼应。
粗略看去, 二人的气质亦有几分相似。
仪式尚未正式开始, 广场上格外热闹，许多人不停地挤来挤去，试图找到一个视角绝佳的好位置。
重要的道路都被士兵提前列阵封锁, 以便之后的王城巡礼及授冕流程。
“人也太多了, ”遥望那个方向的巴伊莎发出惊叹, “原来苏丹登基的阵仗这么大吗？”
站在她身边的美拉米轻哼了声, 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气场十足。
“我哪知道？我只见过这一次登基而已。还有，我同意帮你偷溜进仪式是一回事，但你等会别开口是另一回事，当心被认成可疑分子带走, 到时候我才不会救你。”
要不是这家伙笑嘻嘻拜托她，说什么这辈子难得再碰上一次的机会, 想要近距离旁观, 她才不会轻易答应呢！
“听你的听你的，我等会肯定像尸体那样安静。”
伪装成侍女的巴伊莎笑着举手发誓，才让美拉米勉勉强强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