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知远道:“陛下请讲。”
太上皇会引导舆论,臣子们本就不想让叶宁做皇后,再有太上皇的推波助澜,各家各派都在反对。蒋长信也要如法炮制,你不是会引导朝廷的舆论么?好,那朕便引导民间的舆论。
今日在宁水食肆外面,蒋长信对天发誓,已然博取了一票的好感,百姓都觉得当今天子是痴情的好男子,叶宁和蒋长信是最为登对的。
但蒋长信觉得这样还不够,还要更多的人知晓,不只是京城人士,云江镇甚至青田村,每一地方,每一个人都要知晓。
于是,蒋长信便想到了……话本这个法子。
“话本?”章知远惊讶。
蒋长信点头:“知远你有八斗之才,写一个话本,应该不是难事儿罢?便写朕与宁宁的故事。”
叶宁:“……”让章知远写……爱情?还是男男话本,那不是……耽美小说么?
章知远有些为难,道:“这……臣以前只写过诗词,从未……从未写过话本,一时不知如何着手。”
蒋长信道:“这不怕,朕已然想好了框架,说与你听,你来成书。”
于是蒋长信开始给章知远讲小说的框架。主角自然便是蒋长信和叶宁,因为是话本,自然要高于生活,增加一些奇幻志怪的色彩。
主人翁是一个重生的皇帝,因为上辈子差点被毒死的经历,不相信任何人,且身患恶食之症。在小村子养病的日子,他偶然认识了勇于退婚的年轻哥儿,哥儿为皇帝治疗了恶食之症,结为夫郎,一路帮着皇帝重新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
“好啊!”章知远从未读过重生文,只觉得这设定太新奇了,太新颖了,叫人耳目一新,心中登时燃起了熊熊的创作之火,恨不能立刻下笔。
章知远道:“陛下,这个框架太好了,臣今日回去便着手编写,必定早日成书!”
叶宁心头一跳,重生的皇帝?他不由看向蒋长信,这个设定放在现代很简单平常,但放在古代有点太前卫了。
且……
叶宁隐隐约约感觉到,蒋长信很多做法,很多想法,便例如将王皇后废掉的举动,都做得太超前了,好似……一个重生之人。
蒋长信叮嘱道:“辞藻要优美繁华,情节要高潮迭起,兼并大气磅礴,不失柔情曲婉。”
叶宁再一次无语,蒋长信这是传说中的甲方爸爸罢!
偏偏章知远听得很认真,还道:“有没有笔墨?臣记一下。”
叶宁:“……”谁说他们俩聊不来啊,一个天生的甲方,一个天生的乙方,简直“天作之合”!
章知远认真的把蒋长信的要求全都记下来,蒋长信还给他说了一些具体的剧情,保留了蒋长信的英雄救美,还有叶宁打人的片段。
蒋长信道:“朕的夫郎,自是要与其他夫郎与众不同的,宁宁的泼辣不必掩藏,全都直书笔墨便好。”
叶宁一头雾水,泼辣?我这叫泼辣么?
章知远连连点头,道:“是是是,臣记下了,叶宁打人的模样臣见过,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叶宁手里还握着片鸭子的刀呢,那两人浑然没觉得有威胁的气息迫近。
等商讨了一溜够,叶宁的烤鸭也片好了,一百零八片,不多不少,皮肉相连,规整的摆了两只牡丹造型。
章知远瞠目结舌:“太美了!这竟是吃食!”
说也说够了,正好腹中饥饿。今日蒋长信约章知远,除了正经事情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事情,便是打击情敌,秀恩爱。
蒋长信头一次吃烤鸭,不会卷饼,笨手笨脚的,甜面酱弄得满处都是,还甩在衣袍之上,脏了一大块。
叶宁实在看不不下去这个手残了,道:“我来给你卷。”
他用筷子夹起一只薄如蝉翼的荷叶饼,摆在承槃之中,加了三片鸭子,蘸上酱汁,均匀的涂抹于饼子内,又放入两根葱丝,筷子一卷,那白生生的烤鸭饼十足灵动,直接卷成了小被子的模样,一点子也不漏。
叶宁道:“给你。”
蒋长信却不接过去,而是靠近叶宁一些,张开嘴巴,道:“啊……”
叶宁:“……”牙疼?
蒋长信见叶宁不动,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示意叶宁喂给自己。
叶宁头疼,眼皮狂跳,多大的人了,再者,表兄还在坐呢,他也不怕被笑话。但蒋长信执意不肯伸手,叶宁只好把烤鸭饼一口全都塞进他的嘴里,也亏得蒋长信嘴巴大,否则真的要噎死。
蒋长信的目的就是秀恩爱,没有什么打击情敌的方法,比喂情敌吃狗粮,让情敌写自己的爱情故事,更加残忍严酷的了。
只可惜,章知远天生缺根筋,一口烤鸭入肚,震惊的道:“好吃好吃!此饼只应天上有!”
用过了“狗粮宴”,蒋长信又督促章知远成书,不需要写太多,三天之内出第一卷,务必赶在下个月初,叶宁上蒋家族谱的宴席上出书,将话本推广出去,给叶宁造势。
不需要三天,仅仅两日,章知远便把成稿带来了,甚至亲自朗读给叶宁和蒋长信听。叶宁羞耻的恨不能变成聋子,偏偏蒋长信听得津津有味,且意犹未尽。
蒋长信立刻安排誊抄,拿到集市上去售卖,还要找一些说书先生来讲故事,京城里的酒楼茶馆,都要安排上。
蒋长信对叶宁道:“宁宁,你的宁水食肆,自然也要安排上说书先生。”
叶宁眼皮一跳:“这……不太好罢。”
蒋长信振振有词:“如今你回了宁水食肆,酒楼里那要死不活的生意,突然一下有了转机,这整日排队的人如此多,已然是京城第一大酒楼了,每日来来往往的人流如此之大,不在你的铺子里说书,在什么地方说书?”
在叶宁的耳边,讲叶宁的爱情故事,叶宁觉得脸皮烧得慌。
蒋长信道:“就这么定了,明日朕便安排人过去,你的铺子还能赚点茶水钱。”
叶宁白心一横,大不了,我躲在后厨不出来,店面让权子兰管着……
*
夜色深沉,已然过了子夜。
一条人影从宫役的住处小心翼翼的溜出来,左顾右盼,来到一个转角,有个小太监正在等候,也不敢掌灯,低声催促:“快点!快一点!”
那人影跑过去,距离近了,这才看清楚,正是沦为宫役的王废后。
小太监嫌弃的看了她一眼,道:“可沐浴了?”
王废后一脸愤恨,却不得不回答:“沐浴了。”
小太监这才道:“拿走罢,别让太上皇等急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做贼一般往太上皇的寝殿而去,一路专门避开巡逻的侍卫,很快到了殿门口。
“进去罢,好生侍奉。”
原来自从太上皇退位之后,蒋长信便以太上皇思念程皇后为理由,遣散了所有的太妃,并且将王废后打入冷宫充当宫役,如此一来,太上皇身边根本没有一个可心人,甚至连个宫女也没有。
太上皇正是不甘寂寞的年纪,熬了许久,实在熬不下去,也是“走投无路”,让小太监将冷宫中的王废后找来。
王废后进了寝殿,便被太上皇火急火燎的抱住,王废后本打算撒撒娇,哪知太上皇突然道:“什么味道?不是叮嘱你沐浴了么?真是扫兴!”
王废后脸皮都丢光了,又不甘心如此退下去,便干脆挑拨离间的拱火儿,道:“陛下,您上次给妾出的主意,让王家收叶宁为义子,都被皇上给破坏了,铁了心要蒋家做大梁的外戚呢!”
“蒋家本就是将皇上带大的,皇上与他们亲厚是应该的,可……可陛下您才是皇上的亲生父亲啊!”
“哼!”一说起这个,太上皇便有气。
王废后又道:“最近还流行起了一个话本,说的就是皇上与叶宁的故事,哎呦喂,京城都传遍了,那些子无知的百姓,都觉得叶宁才是大梁的正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