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我是专业的[快穿](28)

2025-11-05 评论

  措辞冷冰冰的官方通知。

  319125号犯人,有立功表现,批准减刑。

  刑期提前终止。

  他可以回家了。

  他不必再去照顾那位泡在修复液里的病人先生,不必再去医院,还有三个小时,发给他的特殊准入通行证就会自动吊销。

  ……那大概是结婚后牧川跑得最快的一次。

  他拔腿飞奔,跳上已经开始关门的班车,大口喘气,心跳咚咚砸着肋骨,他向老天或者别的什么神仙悄悄祈祷,下一点雨吧。

  下一点就够。

  牧川已经不那么怕雨和水声了。

  这要感谢那位不知名的病人先生——毕竟修复液总是湿漉漉的,而那位先生又特别中意雨的气息。

  各种雨水,细雨,小雨,暴雨,连冰雹也都喜欢,每次听见雷声,就总会敲治疗舱的舱壁,托他抽一个大空气泡打进修复液里。

  他趴在治疗舱的边上,陪着病人先生一起闻各种雨的味道。

  戴上手套,把手探进冰凉黏稠的修复液,擦拭舱壁的时候,他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悄悄碰一碰缠满绷带的掌心。

  ……大概是老天或者别的什么神好心帮忙。

  牧川坐在摇晃的班车上,努力睁大眼睛,看着窗外。

  有一点雨丝飘下来了。

  他连忙动手,从书包里火速掏出那一大堆专业装备,在下一站跳下车。

  雨水打湿了睫毛,他顾不上擦,专心盯着每立方空气洁净度的探测器,严格比较,走了一公里。

  被他成功搞到了满满两大瓶带栀子花香的干净雨后空气。

  纯的。

  一手全新。

  牧川抿紧嘴唇的时候,会旋起一个自己不知道的很小的酒窝。他小心翼翼把这东西塞进衣服里,像偷运什么违禁品一样裹着,十万火急冲回医院。

  来得及。

  他跑得很快,来得及。

  攥着干燥焐暖的通行证,想要进去病区的小护工,被拦在了门口。

  熟悉的通道亮起红灯。

  机械守卫停在他面前,冰冷的金属臂拦住他:“请退回,你没有权限,继续靠近将被攻击。”

  年轻的乡下Alpha站在原地,苍白清秀的脸庞渐渐涨红,紧紧攥着那张通行证,结结巴巴据理力争,试图和一个机器讲清楚。

  “还有……还有十分钟。”

  他拿着自己的手机,翻出那条写了刑期结束时间的短信,努力踮脚举到摄像头前:“您看。”

  “我必须快点进去……早上起来,要说早安的。”

  “今天打针,他不喜欢,要着握手。”

  “我答应他早回来。”

  他小声辩解:“还有十分钟……”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点带着哭腔的气音。

  他咬着嘴唇,忍着不掉泪,模仿其他人那样尝试走一点关系……他攥着袖子,帮机器人擦干净灰尘泥土,修好了虚接的液晶面板,拧紧了一个松动的螺丝。

  他给机器人的胸口放了一束小花。

  “请退回。”

  机械守卫说:“您没有权限,继续靠近将被攻击。”

  ……

  牧川就这样被退回了家。

  裴疏开车来接他,给他买了礼物,蛋糕,买了新的白衬衫。

  蛋糕是庆祝,庆祝他刑期彻底结束,被空调吹得微微发硬的糖霜上,奶油裱花写着“新生”。

  裴疏给他买了花。

  赭红色的丝绒玫瑰,被精心包裹在金属包装纸里,每一片花瓣都被特殊处理,定格在盛放的完美瞬间,花茎上缠绕着细细的铁线莲。

  牧川坐在后排,被礼物盒子淹没,低头慢慢按那个破旧的手机。

  “……阿川?”

  裴疏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温柔得像在哄小孩子:“小心眼睛。”

  牧川微微打了个激灵,连忙按灭屏幕,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坐直,抬头看车窗外的远处休息眼睛。

  心里却还想着没写完的电子邮件。

  他给医院、监狱、Alpha服务中心发了电邮,上面详细写了病人先生的所有习惯、喜好、身体状况,先生喜欢机甲维修的书,喜欢《机甲发动机常见故障50例》。

  喜欢在打针的时候握着他的手。

  那些人会继续好好照顾病人先生吗?

  电邮没有回音,石沉大海,再也没有,他不知道是不是寄到了。

  ……之后的日子里,他做家务。

  清晨六点起床,做营养餐,白天打扫房间,做营养餐,十一点午睡,下午一点醒,在家里慢慢转圈走满三千步,看一个小时电视。

  晚上要帮裴疏做直播平台的超管——这并不难,只是挨骂、封禁和踢人,裴疏会帮他开机调试,登录好账号,只要会按鼠标。

  日子很平常。

  不知不觉的,那些曾经被翻得快散架的课本,好像也就藏进看不见的箱子角落了。

  某天他发现自己说话又变得不太流畅,开始卡壳,偶尔去超市遇到导购靠近搭话,都会剧烈心跳,仿佛自己是什么见不得光的贼。

  再之后,他被劣等Alpha关怀中心联系——那些人好心告诉他,他的评级是“E”。

  他和配偶的级别差距过大,这对配偶极不公平,但没关系,有办法弥补他那低劣微薄的信息素。

  只要他签一份合作协议。

  他不太懂,拿去请裴疏帮忙看,裴疏随手签了字。

  牧川的日程里就又加了一项,每天睡前洗澡的时候,自己挤压腺体,把里面的信息素榨干。

  ……原来腺体枯涸是这样的感觉。

  他把腺液封装好,等第二天来人上门回收,愣神时被裹上浴巾,背后贴上体温。

  裴疏的怀温柔而密不透风,帮他吹头发,手指轻轻梳理他的发丝,把每一缕头发都吹得蓬松柔软。裴疏环抱着他,嘴唇贴在他耳畔给他讲今天俱乐部的趣事。

  牧川听不懂,他不太会打游戏,额头抵着裴疏的颈窝,浓郁的玫瑰蜜信息素熏得他发晕。

  颈后的腺体干涸,枯瘪,像垃圾箱里被炽阳下曝晒的破鱼缸。

  ……不行。

  不行……他无意识地呢喃背诵,冰冷的铅字像铁线莲缠着他……《Alpha守则》里规定了,信息素供给义务……亲密义务,不能满足……视为情感虐待。

  他对裴疏造成了难以弥补的伤害。

  他摸索着,迟疑地,捏碎一颗今早收到的信息素浓缩凝珠。

  裴疏的瞳孔果然像被刺激的巨蟒那样收缩,怀抱更紧了,像是铁箍,几乎能听见骨骼摩擦的吱嘎。

  他被勒得眼前炸开灰白雪花点,吃力地稍微隔开两个人,鼓起勇气结结巴巴问:“你……你需要的,是……这个吗?”

  他这么问,心里其实是想,如果裴疏只是需要他的信息素,那么就简单得多了。

  他可以每天都榨干自己的腺体。

  腺体干涸后,身体的激素水平也会发生变化,没有欲望,没有颤栗,连那些无时无刻不折磨他的罪恶愧疚也像是沉进死水下的淤泥。

  他控制不住地有些上瘾了。

  但裴疏大概理解错了方向——裴疏大概是以为,他吃信息素的醋,于是裴疏把他抱得更紧,轻轻咬他的脖颈:“喜欢什么,霉味?”

  “怎么还是这么蠢。”

  “会有人喜欢装垃圾的小仓库?”

  裴疏温柔地抱着他,嘴唇贴近,在离他近到仿佛亲密无间的距离流连:“你说……我要的是什么?”

  牧川不知道。

  裴疏不厌其烦地帮他“脱敏”,一点一点侵入他的安全距离,试图让他忘记监狱里那些该死的规训——这一晚如果不是他忽然失去意识、剧烈痉挛,几乎已经无限接近成功。

  这是他出狱以后落下的老毛病,他被攥住双手,压住弹动的双脚,打疏解针,他被钉在裴疏怀里,像标本师手下刺穿的蝴蝶。

  牧川微睁着眼睛,瞳孔扩散,颈后像是有个巨大不见底的冰窖,他在抽搐中恍惚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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