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般更是眼睛亮亮的,不停地问:“二哥,你考了第一?你也太厉害了!”
秦容时神态谦虚,可扭头看向柳谷雨又不觉得挺了挺脊背,眼睛里露出些得意,似乎就等着柳谷雨夸他了。
柳谷雨立刻夸赞:“不愧是你,不考则已,一考惊人!”
崔兰芳更是喜极而泣,亮闪闪的眼泪花子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双手合十自言自语喊过世丈夫的名字,念道:“你在天上看到了吗!咱家二郎有出息!考中了!还是案首呢!”
看到这场景,谢宝珠也放低说话的声音,不再耍嘴皮子,只自言自语小声嘀咕:
“你小子也挺厉害,案首说考就考……诶,我去——那我岂不是和案首做了好友?这说出去不得牛翻天啊?!”
听到前半句,已经在斟酌着用词安慰唯一落榜的谢宝珠的李安元,还没开口又听到后半句。
他抿了抿唇,脸都板了起来,没好气念叨:“你吹吹自己行不行?吹旁人有什么好得意的!”
谢宝珠嬉皮笑脸地晃脑袋,嘀咕道:“我就得意!这案首的好友也不是说当就当的!再说了,就我这样,考中童生已经是烧高香了,考秀才真不敢想!”
李安元:“我求你想想吧!”
两人说着说着又拌起嘴来,一路走出考院街,街口眼前分出三条路。
谢宝珠说道:“我们明天就要启程回福水镇了,圆圆想给家里人带些东西回去,我们要再去逛逛。容时,你和婶子他们先回去吧。”
谢宝珠和李安元都知道秦容时这次若是榜上有名,之后就要搬到府城,到象山书院读书。两人也是早有准备,也猜测他们不会立刻回去,只怕要留下来看一看房子。
秦容时点点头,抬手朝二人作了一揖。
崔兰芳高兴,一路都在笑,这时候也笑着朝两个年轻人点头,还说道:“买,是该买!我看上回那什么昆布就不错,炖汤来味道好!镇上没有,也买回去给你娘尝尝新鲜!”
李安元忙点头应下。
谢宝珠也收起调笑之色,露出真正喜悦的笑容,还抬手拍了拍秦容时的胳膊,素来话最多的人这次只说了两个字。
“恭喜。”
谢宝珠心胸广,不会因为自己落榜就一蹶不振,也不会为了好友考中就心生嫉妒,而是真心实意为了他们高兴。
几人说完话就分开走了,秦容时等人直接回了家。
简单吃了饭就开始商量后面的事。
崔兰芳在江宁府住了一个多月,仍有些不习惯。
自家在村里的院子不算好,可又大又敞亮,出了门就能到处溜达,还能去对面找林杏娘做衣裳聊天,要搬到府城她还真不习惯!
可在府城却不方便,各家各户都闭着门,她在这儿住了一个多月,连隔壁人家姓什么都不知道,也没个能一块儿说话的。
当然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花钱啊!
在府城样样都要花钱,买菜、买肉要花钱,烧柴的柴禾也得买,而且价格也比福水镇更贵!
就拿最简单的包子说吧,镇上的一个肉包两文钱,可在府城,两文只能买到一个素包子!
但看几个儿女都满怀期待,已经开始商量之后该做些什么。
柳谷雨这次来也带了买房的银钱,他想着住的地方一定要舒服,选个好的定下来,铺子就先租着,不合适能随时换!
秦般般还说:“杏林街有个女大夫!我前些日子去看过,她可厉害了!好多病人都找她!我瞧了好一会儿,就是没好意思问她收不收学生!”
再加上她那时候也不确定一家人是不是真的能搬到府城,也没好意思去问,想着真搬了再去,免得空欢喜一场,也打扰了人家。
柳谷雨说:“能找到人就不急,等咱搬到府城,哥陪你一块儿去问!”
秦般般激动点头。
秦容时也说:“那明日就去房市,找房牙领我们去看房吧!娘,您觉得如何?”
看儿女们都高兴,显然已经想到今后搬到府城住的日子了,她还能说什么,尤其这还关系到女儿学医的正经事。
她又很快想通,连连点头道:“好好好,就听你们的!咱明天就去!”
一锤定音,之后就是看房了。
看房可是一件麻烦事,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决的,他们一连看了四天,东、南、西、北几条大街全走遍了,可还是没满意的。
房牙姓丁,四十多岁,留着山羊胡子,额头长了一块黑痦子。瞧着其貌不扬,可做事热情实在,也不敲竹杠,领着几人一连看了四天也没有冷脸,还和第一天一样热情。
热情归热情,却也有些头疼,丁房牙叹着气道:“哥儿,这都是第十家了!还是不成?”
他领着这家人满城逛,一逛就是四天,也看清楚这里头谁是能说话做主的人。
“我看今天那个就不错啊,东大街的地段,房子也新新的,好多大件儿的家具都没搬,收拾行李就能住人了!院子也大,住你们一家四口完全没问题!那位置是贵了些,您要是觉得周转不开,我也能去再谈谈,可要是低于一百五十两也怕不成!”
他说是院子大,那是和府城的小院比起来,柳谷雨住惯了村里的大院子,反觉得太小了。
东大街是江宁府最热闹的地段,这位置确实好,也收拾得干净。
听说原房主也是读书人,考中举人好些年了,一直没能再进一步。
今年突然被调到北边补了一个贫县县官的缺,一家老小都带了去。自家院子才买了两年不到,好多东西都新着。
房牙倒没糊弄人,可柳谷雨总觉得还差些什么。
他笑道:“不是说还有一处吗?明儿再看看吧!”
丁房牙拍拍掌,似乎并不意外柳谷雨的回答,最后还是爽快道;“成!明儿再看!真就只剩一处了,明儿那院子您要是再不满意,那小人也实在帮不了您了!”
柳谷雨满口答应:“好嘞,我晓得。”
丁房牙又说:“那就行!诶,小的记得几位就暂住在河沿街?哎哟,那巧了,明天的房子也在河沿街!”
……
就是河沿街了,不过河沿街也大,他们目前住的地方叫小河巷,而新房在果子巷,各是一头。
果子巷这名儿也有来头,听说那条民巷里好些人家都是做糖果子的,有自己开了铺面,也有摆摊叫卖的。
柳谷雨觉得有意思,以后真要住这儿,以后左邻右户全是竞争对手。
进了果子巷,很快闻到清甜的果馅香,也不知是谁家又在做糖果点心了!
房牙领着人找到要看的新房,开锁进门。
这院子应该是最近几天看的最大的院子了,但荒得很,草都长到半人高了,绿油油的!地上用鹅卵石铺着小路,却全被荒草遮盖住。
荒旧、偏僻,开门甚至还闻到一股发霉的味道。
院中有一口井,拿石板盖着井口,也不知多久没人住,石板上已经长了一层青苔。
有四间房,门环上落了一层灰,一摸就是一个灰手印。
靠墙还有一个葡萄架,但葡萄藤早干死了,只剩一个光秃秃的木架子。
最好的一点是院子大,只比他们在村里老屋的院子小上一圈,却也足够宽敞了!
就是太破、太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