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巧云吓白了脸,被崔兰芳又是拍背又是顺心口,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她说道:“好大的狗!诶呀,养得可真好,又大又壮实!”
她一边说,一边拍拍胸口:“咱巷子里没人养狗,可吓了我一跳!不过这狗就是养来看门的,见了生人不叫才是养废了!”
“也怪我,我瞧着你家院门开着,就想进院喊一喊。我也不知道你家养了狗,刚踩进门槛它就冲了出来!可吓死我了!”
陈巧云是来找崔兰芳一起去买菜,昨天两人就说好了,约了今天一起去逛菜市。
崔兰芳又安慰了几句,安慰完又问:“陈姐姐吃了没?我们刚吃早食呢?一起吃些吧?”
陈巧云当然是吃了饭才出门的,可架不住崔兰芳热情,被拉进屋塞了两个红豆卷。
“嗯!这个好吃!妹子,你手艺真好!”
崔兰芳立刻说:“哪能啊!这是我家哥儿做的!”
陈巧云顺着崔兰芳指的方向看向柳谷雨,又好奇问:“哥儿好手艺啊!我昨天听你说,送的那肉饼也是你家哥儿做的吧!哎呀,有这好手艺,可以去开间食铺了!”
崔兰芳笑着点头:“我这哥儿就是做这个的,已经在春街租了一家铺子,收拾收拾下个月就该开张了!”
陈巧云原本只是客气两句,挑拣两句漂亮话说,哪知道竟还说中了!
她震惊得顿了顿,又看了柳谷雨几眼,继而拍掌笑道:“那敢情好啊!开,等开张了,我领着全家去照顾你的生意!”
这陈婶子热情得过了头,就连柳谷雨也有些招架不住,只点头客气道:“不敢当,不敢当。”
说完,秦容时忽地起了身,又拍了拍柳谷雨的肩膀。
“走吧。”
柳谷雨正要开口应声,陈巧云先好奇说了话。
她问道:“呀,一大早的,这两个孩儿是要去哪儿?你们娘一早买菜都还没出门呢!”
不等柳谷雨说话,崔兰芳先开了口。
她先抱歉地看了陈巧云一眼,又往她手里塞了一个红豆卷,最后才说道:“上次没找着合适的机会说,其实我家二郎今年也参加了院试了,如今也算是有功名的人了。他拿了他老师的引荐信,也是要去象山书院读书呢。”
陈巧云又愣住了,刚咬了一口的红豆卷都忘了嚼,就愣愣看着秦容时。
秦容时默默无言,只朝人行了一礼,柳谷雨也站起身朝外走,走前还对陈巧云说道:“您在家多坐坐,我这边就先走了,您多吃些。”
两人走了出去,陈巧云盯着越变越小的背影惊道:“……也是个秀才啊。”
她回过神,又冲着崔兰芳笑:“哎哟!你不早说!”
“难怪呢!你家二郎恁俊的人才,瞧着就不一般!秀才好啊,秀才好,我儿子也是秀才呢!”
崔兰芳点头应:“都好都好,以后都是一个书院的,还得麻烦你家孩子多多照顾他呢!”
那边的柳谷雨和秦容时也出了门,已经走出果子巷了。
“陈婶子可真能说,话比我还多!”
柳谷雨小声嘀咕。
秦容时偏头看他,轻笑道:“你也知道你话多啊?”
柳谷雨骄傲点头:“话多怎么了!话多才热闹!娘和般般和我待久了,话也变多了,人都有了鲜活气儿!就你还是个闷闷的小……唔,大古板!”
秦容时顺着他的意思点头,也应道:“行,我古板。”
两人拌着嘴朝着象山书院去了。
象山书院建在城北的山上,地方偏僻,河沿街也偏,可巧两处偏到一块儿了,从家门到山脚的路程只有一刻钟。
这也是柳谷雨当时选房子,选中果子巷这院子的原因之一。
柳谷雨原先想着到山脚只要一刻钟,快得很,秦容时上学、放学都方便。
可千算万算没算到啊,象山书院建在山顶,到山脚也不过是进了一段新路程。
一路上坡上山,一走就是小半个时辰,走得柳谷雨两只脚都在发抖了。
他抹了一把汗,瞪着秦容时问:“你是不是早知道要爬山!昨天才喊我陪你一起的!”
这真冤枉秦容时了,他立刻看向柳谷雨,解释道:“我也是第一次来,我如何能知道?”
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拿出一条干净的面帕子,递给柳谷雨擦擦汗,又说:“累了就歇会儿再走吧。”
柳谷雨就等这句话了,立刻停下脚步,一边擦汗一边往山路前方瞅,然后就瞅到有人赶着驴子上去。
他叹气:“早知道要爬山,咱就把翠花赶出来了。你以后可麻烦了,天天要爬上爬下!”
刚说完,他看到山林子里的小路上似乎有人,柳谷雨激动地叫出来,连忙扯了秦容时一把。
“有人!有人!走走,咱去问问有没有近路能走!他走的小路,说不定就是抄了近道!”
第122章 府城市井22
柳谷雨扯着秦容时快步走了过去, 连声喊住前头背着书箱的书生。
那人约莫二十岁,有些清瘦,模样也长得秀气, 文质彬彬的, 是柳谷雨刻板印象中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白面书生模样。
这书生似乎胆子有些小,一听有人叫他,他还加快了步子假装没听见想要快些走开,还是柳谷雨走得快, 把人拦住了。
书生急得都要滴汗了,看着柳谷雨一个个子还没有他高的小哥儿竟然结巴起来。
“你你你……你想、想干什么!”
柳谷雨本就觉得累, 又撵人跑了几步, 更累得直喘气, 现在站在小路上撑着膝盖歇脚。
他说道:“你跑啥啊,我们就是问个路!”
秦容时也赶忙道:“这位兄台,我也是到象山书院求学的。见兄台从小路走,过来问问这边是不是有近路?”
书生白着脸悄悄退了两步,听柳谷雨两人说完才松动了神色。
他瞅一眼林子外的大路, 又瞅一眼柳谷雨和秦容时, 见两人都没拿什么东西, 只有秦容时背着一个常见的书挎包, 这人穿着长衫,也确实是读书人的打扮。
书生松了一口气, 指着外头的大路说道:“外头的大路是车道, 一般赶车才走, 路宽敞,但绕得远,要是靠两条腿儿走上去, 至少要一个时辰呢。山里的学生若是步行一般都走山里的小路,窄陡,但脚程快的话爬上去只要两刻钟多些。”
秦容时点点头,又问道:“兄台是要回书院?不知道方不方便给我们二人带个路?”
这时候,不方便也得说方便了,还能真拒绝不成?
书生挠挠头,小声道:“你们跟着就是了。”
说完,他抓住书箱的两边系带,扭头又往山上去了。
柳谷雨这个善谈的,一路爬得直喘气嘴巴都没歇过,很快就把那书生的简单信息都套了出来。
他倒也不是胆小,柳谷雨瞧着他更像是社恐,不爱和人交流,自己每问他一句,他都是不情不愿开的口。
这书生姓杨,叫杨肃,今年二十岁,考中秀才有两年了,在象山书院读书也有两年了。
他不爱和人说话,但在听到秦容时名字的时候还是惊了一瞬。
“秦容时?”
“兄台是此次院试的案首?”
杨肃来了兴趣,这才和秦容时多说了几句话。
很快到了山顶,看到藏在林间黑瓦白墙的院舍。
象山书院到了。
杨肃领着人进了书院,末了朝他抬手作了一揖,最后说道:“到了,二位自便吧,我先回寝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