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是没有,押镖太多,路上总能遇到突发情况,匪寇也是遇到过的,要是打起来,刀剑无眼也总有受伤的可能。
除此外,冬日押镖过山,遇到雪天封路也很危险。有次押着货翻山越岭,山路崎岖,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又是大雪天,险些就翻了车。
还有次是夏天,偏遇到雷暴雨,又是走的水路,黑云压下,狂风不止,好像能把大船掀得翻个面儿!幸好那次请了行船的老手,不然也很危险。
不过这些陈三喜自然不敢告诉秦般般,她是好奇惊讶,可要是真说了,就不是惊讶,只剩惊吓了。
恰是这时候,院外响起了柳谷雨的声音。
“般般!”
他显然也从秦容时那儿听到了秦般般的事儿,人还没进来就先喊上了。
秦般般本就弯起的唇角翘得更高,她飞快把怀里的大猫送到陈三喜手里,又扭身小跑着迎了出去。
陈三喜抱着猫转过头,看着姑娘飞奔出去的背影,蓝紫色的裙裾飞扬,像一朵朵盛放的鸢尾花。
“喵——喵呜——”
蓦地换了个人,抱得还不舒服,身体也不够软。
就连优雅好脾气的三花也不高兴了,扬起漂亮的猫脸看陈三喜,日色昏暗,一双猫眼却圆亮有神,泛着琉璃光。
它抬爪垫拍拍陈三喜的手背,冲着他喵喵呜呜批评了一通,然后轻跳到地上,领着懒洋洋趴地上的崽儿进了屋子,规规矩矩蹲坐在猫碗前,等着开饭。
大猫有抓老鼠的本事,但它养的人做饭很好吃,它偶尔也蹭蹭人的饭。
它慢悠悠伸爪子舔了舔,然后冲着笑眯眯的崔兰芳拉长声音“喵”了一声。
“哎呀!险些把你们忘了!有!都有!特意留了没放盐的猪肚和鸡肉,现在就给你们倒!”
再看秦般般和柳谷雨,两人可算说好了,柳谷雨也像崔兰芳那样拉着妹妹好好检查了一通,见她身上没伤才真的放心了。
他还嘀嘀咕咕骂道:“不要脸的东西!卖假货还敢找茬!报官了吗!这样的就该抓进去打顿板子!”
秦般般忙说:“已经送官了!”
陈三喜也点头道:“我师父已经让两个师兄提了他们去见官,挨板子、蹲大牢都是少不了的。”
柳谷雨听此才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陈三喜笑道:“三喜,这次多谢你了!还得谢谢你师父、师兄!我明日多做些吃食,送到何家镖局去,也得好好谢谢你师父!”
这些礼数自然少不得,崔兰芳也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应该的,应该的,我明天亲自去送!可得好好谢谢他们!”
陈三喜拒绝不得,又被拉着进屋吃饭。
“走走走,吃饭吃饭,娘做了猪肚□□!我在院子就闻到了!好香啊!”
“还是按着你教的法子炖的!能不香吗?”
“快吃快吃!多吃菜,多喝汤!”
……
墙根处的猫儿也吃完了,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到灶膛前,慵懒趴下,还未完全熄灭的炭火烤得一身毛暖烘烘的。
两只小的还吃着,似乎总觉得对方碗里的更好吃,吃着吃着就交换了位置,两条毛茸茸长尾巴在空中相交,比划出一个“心”的形状。
第165章 府城市井65
四月, 今日难得是个晴天,金灿灿的阳光驱散了阴沉低垂的灰云,天蓝如洗, 只偶尔能看见两团松散如新棉的白云。
阳光照下, 把湿了好几天的青石地板晒干,猫缩在家里躲雨的百姓们也陆陆续续出来了。
果子巷,秦家小院里飘起灰白色的炊烟,隐隐还能闻到米面的香气。
“柳哥, 这样可以吗?”
“可以可以,你先做着, 我去看看灶膛里的火。”
灶房里传出柳谷雨和秦般般的声音, 原来是般般在贴饼子, 喊了柳谷雨帮忙。
蒯出一坨白花猪油润锅,刷出一层油油润润的油,热锅润油,然后煎贴饼子。
有苞谷面、荞麦面揉出的面团,揉成一个个面剂子, 然后用擀面杖擀成一个个巴掌大的薄饼, 待锅润好就能往锅壁上贴了。
加了猪油贴出来的饼子格外香, 也不用加太多东西, 撒上一把盐,抖上几颗熟芝麻, 做出来的饼子又香又脆, 什么味道都好吃, 若有条件还能夹着咸菜、酸萝卜一块吃,一趟能吃四五张。
苞谷面做出来的饼子是金黄色的,看着就很有食欲, 焦香酥脆,里面却是松软松软的。荞麦饼子颜色要深一些,但是荞麦的香气也足,苞谷饼的味道是偏清香,荞麦却是淡淡的麦香,若是加上红糖,做成红糖荞麦饼,那味道又不一样了。
但陈三喜不爱吃甜的,所以秦般般也没有放红糖。
是了,这饼子是做给陈三喜的。
自上次的事情之后,两个年轻人的关系更近了些,就连秦容时也看他顺眼许多。
陈三喜给小师妹买零嘴,偶尔也会买些秦般般爱吃的糕饼。般般隔三差五会去镖局,但陈三喜一般都忙着操练,也没有时间招待她。
一来二去,秦般般倒是和何镖头的小女儿芽芽混熟了。
如此过了一个月,也到了陈三喜押镖出城的时间。
出远门自然要带些干粮,般般就给他备了些。
除了薄饼,还摊了一些厚饼子,和面时加上葱子、鸡蛋,抹上香油,撒上芝麻,烙出来的饼子也是油润润的,刚出锅时最好吃!
秦般般原本还想包上肉馅,但添了肉就不耐放,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除了这些,她还做了窝头、馒头、葱香花卷、苦菜包子……已经堆了满满两大筲箕。
柳谷雨打趣道:“般般,哪用得着做这么多!三喜也只有一张嘴,吃不过来的!”
般般的耳朵尖有些发红,却还是大方笑道:“他一个人吃不完,可路上还有别的镖师啊!何叔说了,他这次不跟着一起去,都是陈三喜带人送镖!这还是他第一次带人出去呢!”
也是赶巧,镖局前后有两个单子,何宽带了人送大镖,这个货物少些的交给了陈三喜。
陈三喜是他最后收的徒弟,但何宽却最喜欢,觉得这孩子有胆量,敢拼敢闯,和他年轻时是一模一样,就把这个锻炼的机会给了他。
正说着,崔兰芳急匆匆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把竹扫帚。
“这天真是有病,说变就变!刚刚还大太阳呢!说下雨就下雨了!”
她进来得及时,但发梢还是湿了一截,和她一块儿进来的还有一群猫猫狗狗,此刻都趴在檐廊下躲雨。
这天气怪得很,前一刻还是蓝天白云,暖阳高照,没一会儿就刮起了邪风。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乌云黑沉沉压下来,立刻就泼起了雨,屋外哗啦哗啦响着,把好不容易晒干的院坝浇了个透湿。
院里有一棵樱桃树,被雨水浇得没精打采,崔兰芳前不久还在念叨,说雨水不停,樱桃又是最娇气的,今年怕是吃不到新鲜的了。
柳谷雨也皱起眉,朝外走了两步,自言自语道:“二郎还没回来呢。”
今日休沐,但秦容时又去了书院,想来是看天气好,就在藏书楼多留了一阵,哪知道这雨说来就来,打得人措手不及。
柳谷雨说着就四处找伞想要出门,还没找到先听见院外响起两声犬吠。崔兰芳和秦般般出门一瞧,正是秦容时回来了。
见着人,吠叫的狗子也住了嘴,甩圆了屁股在檐廊下蹦跶,尾巴舞成陀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