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凯听了一会，忍不住将池莹莹的那首《惊蛰》直接暂停，连上耳机，让《蛰伏》充斥着双声道。
后者在录歌的时候就在左右声道做了细腻的差异处理，将如泣如诉的笙箫声主要放在右耳，近乎有种天边来音的错觉。
尽管在中段也有着一段节奏加快的几个小节，或许是为了在音希平台上推广而准备的，但这个片段完美地融进了整首歌里，并没打破总体那种古典感。
这是今年最让他惊艳的原创曲目了，无论资金成本还是创作精力，整个制作团队都明显下了功夫。
阿凯跟着节拍满意地频频点头。
而《惊蛰》则远没有这么复杂用心的编曲，从他的角度看，完全是一首无聊的口水歌。
他听着听着甚至笑了，还没看弹幕就将耳机摘下来放到一边：
“网上怎么能吵成这样，我先下个结论，乔安况绝对没有抄袭，这两首歌除了歌名以外没有任何相似点。”
他的点评格外犀利，不考虑任何创作者或歌手的咖位，从不捧知名歌手的臭脚，就算是天王级别歌手的敷衍之作仍会在他这里收获差评，也因此他在圈内的地位和口碑都相当高。
阿凯清了清嗓子，毫不客气地评价道：“其中一首是艺术，另一首是屎，我指的是谁大家都懂。”
现在他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已经突破了八万人，不同于一开始针锋相对的争辩，池莹莹的粉丝已经被涌入的大波路人淹没。
大家的话题逐渐从抄袭偏到了《蛰伏》这首歌本身，不止有人夸歌好听，还有人在趁机安利MV。
从最终版发布到现在不过短短半小时，随着越来越多的路人真正开始听歌，舆论也发生了反转。
就在阿凯打算就此关闭直播间的时候，弹幕里有好事者建议他把初版也锐评一下。
伴随着初版伴奏在直播间响起，弹幕不约而同地刷起了问号。
没别的，这个初版和池莹莹新发的那首歌就很像了。两者用了同一种和弦，连副歌部分都极其一致。
阿凯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他马不停蹄地点开乔安况上一首发布的《灼烧》，发现这三首歌简直是一个妈生的。
但专业人士一听就能听出来，哪怕只是初版，乔安况对变调转音的处理都极其细腻，而池莹莹的创作明显要稚嫩很多。
双手撑着下巴，他眉头紧锁，将直播主界面调到了乔安况的星网账号页面上，又看了看乔安况和池莹莹分别发动态的时间。
也就是说，是乔那边先发了《灼烧》，而在《蛰伏》初版发布后不久，池莹莹拿出了一首和它们高度相似的新歌，试图靠粉丝的力量按头对方抄袭，可没想到乔竟然反手又抬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终版。
池莹莹有这么又蠢又傻吗？
这和上赶着把脸送给对面打有什么区别？
以阿凯对星娱乐坛的了解，池莹莹早年连出了十几首恢弘悲壮的高质量原创歌曲，创作水准高出同行一大截，实在不该这么不珍惜羽毛。
他想不明白这背后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前一后两个版本绝对是乔的公司筹划的一场史无前例的营销。
“《灼烧》和《蛰伏》这两首歌都不构成抄袭，反倒是池莹莹那支歌有点问题，平台可以讨论看看要不要以侵权的名义下架。”
“乔安况签的这家经纪公司有点意思啊，我看看他们旗下还有什么艺人。”
在观看人数已将近十万人的直播间，阿凯点开了巨人娱乐的注册首页。
由于娱乐产业的发达，星联邦要求所有注册经纪公司进行信息公开，注册首页上需要登记所有艺人的个人信息。
根据主页显示，巨人娱乐现在旗下艺人只有寥寥三个——乔安况、简逾京和童清露。
阿凯对音乐圈之外的其他领域并不了解，但正在看直播的观众却已经疯了。
[你是说这么一家注册时间不到两周的小公司竟然同时拥有脸蛋天才女爱豆、直播界黑马新人、原创力超强的编曲家吗，而且他们几个好像都是在加入公司之后才火的]
[都让让，星娱天降紫微星这下真来了！巨人娱乐的老板到底什么来头啊？是眼光好还是营销手段一流]
[一个冷知识，注册主页要求登记公司经营者的证件照和基本信息，帅得我头皮发麻]
[我靠，二十五岁的大帅哥，感觉老板自己收拾收拾都能出道了]
[能不能把我家爱豆也送到方哥那推广一下，我们家糊了三年的小糊豆也想火一把QAQ]
[别的不说，童清露那个粉丝见面会就至少几百万经费，《蛰伏》的MV和音乐制作成本就算投资千万都未必拿的下来吧，方哥你到底有多有钱？？银行卡余额晒出来会不会直接把我砸晕]
[看到方哥这张脸我就知道到底谁对谁错了，@萤萤爱唱歌，滚出来道歉，和古蓝星音乐博物馆一起出品的正能量古风音乐也敢碰瓷，好大的胆子]
[同上，这家老板来星娱完全是来做慈善的，我都想不到他赚的这些钱要怎么覆盖成本]
对面准备那首和《灼烧》几乎一模一样的音乐需要整整一周，而击垮这些质疑只要短短一小时。
厂房的大屏幕上，池莹莹的那条动态的评论区已经全面沦陷，她的无脑粉丝数量再多也没法和义愤填膺的路人抗衡。
当初粉丝叫嚣的所谓“音乐裁缝”、“抄袭狗”的名号被原封不动还给了她自己。
在苦苦支撑了几十分钟后，池莹莹终于在路人强大的攻势下被迫灰溜溜在云音乐把《惊蛰》给下架了。
池莹莹经营多年的与世无争音乐女神形象第一次产生了一丝裂痕，虽然达不到塌房的程度，但脱粉|bot上开始大规模出现关于她的投稿。
随着她删除了自己控诉抄袭的动态，#池莹莹诬告抄袭#乔安况天才作曲#乔安况蛰伏#巨人娱乐老板#等几个话题陆续登上热搜。
虽然没像路人要求的那样发表道歉声明，但池莹莹也没进行无谓的公关和反驳，甚至在删除动态之后连账号都没再登录过。
她明着摆出一副躺平任嘲的架势，看样子是打算冷处理这波负面舆论。
这次没威胁到池莹莹的核心粉圈，但也实实在在让她吃了巨大的苦头，厂房内留下来加班的几个工作人员彼此简单击了个掌。
乔安况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拨云见日，他第一次真正甩脱了压在他身上的那个名为抄袭的包袱。
而池莹莹这番看似奇异的毁谤举动也告诉了他——原来他不是在无意识间模仿了他人的风格，而是那些人跟在他身后抹黑、追赶，把人一路逼进穷巷绝境。
五年，他在黑暗里独自度过了五年。
如果不是方总的出现，他究竟到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这一切，他又靠什么才能洗清这些莫须有的“罪名”？
他一个大男人此时竟觉得有些哽咽，看着光脑页面中不断上涨的版权费和源源不断的粉丝私信，很难想象自己两周前还在贫民区浑浑噩噩度日。
心里有一万句话要说，也有很多问题想问，但乔安况只是捏了捏眼角，走到方总的沙发前，长话短说道：
“我可以把《蛰伏》的所有版权费都送给公司吗？”
方灼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
乔安况重重抹了把脸，说了一长段感激的话。
这番话全然发自肺腑，他深知单凭自己的能力绝对不可能打出这么漂亮的翻身仗，是方总将他从污泥里拉了出来，带他重启了第二次人生。
《蛰伏》甚至爆得比《灼烧》更快，抄袭风波反而给这首歌带来了更大的热度。
这次不仅仅在音希平台，各大长视频剪辑网站和星网主页全面开花，单是一下午的官方版权费就突破了两千多万。
按这种大爆曲的发展曲线，后续半年的版权费绝对能轻松破亿。
而方总听了只是干脆利落地笑着拒绝：“没关系，不差你那点。”
乔安况惊讶地短促“啊”了一声。
这还是中文吗？
这不是一两千块，而是大爆曲未来会破亿的版权费，方总竟然丝毫不把这些钱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