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灼支着下巴：“用运营的账号跟星瀚那边拉扯一下，就说也和德申影娱在同步接触，德申那边开价四十万，问他有没有意向把价格往上抬一抬。”
江虞自己登了内部运营的编剧账号，想了一会措辞，把这段话发了出去。
消息发出的一瞬间，几个脑袋都同时好奇地靠在他的光脑旁边，反倒把方总挤到了外圈。
讲价的操作确实会让这个“编剧”显得像个待价而沽的生意人，容易让星瀚传媒觉得编剧账号皮下和巨娱没有深度绑定，但这个价格也有可能会把对面吓跑。
聊天框中对面的状态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
直到五分钟后，那边像是突然换了个人回复似的，语气变得冷硬：“可以抬到五十个。”
江虞的脑子有点懵——对面倒是可以了，他们从哪原地变出一个编剧来。
方灼看出他的疑问，食指微微抬起：“你去。”
江虞：“？？？”
“方总，我真不会写剧本，我就只知道咱们的新剧是卡牌背景，其他的什么也不懂。我做那种沟通工作还行，写作这方面是真不太擅长。”
“而且阮梓翰上次在红毯后台见过我，他应该知道我是您的助理，他可能会起疑。”
方灼给江虞转了一百万过去，淡淡道：“他不会起疑，他只会觉得你果然是巨人娱乐的员工，庆幸自己挖到真的了。”
阮梓翰重生过一次，成立了星瀚传媒、又一手主导了公司上市，手里一定不止有小几千万现金。
这次阮筹备短剧也是给了方灼一个机会，正好让他探探对方到底有多少家底。
他拍了拍江虞的肩膀：“剧本好好写就行，不会的话多查查资料。”
虽然收到一百万好像是件开心的事，但江虞一点都笑不出来。
这是查资料能解决的事吗？
就像现在让他现在以MOFs基核壳结构复合材料的导向制备及性能分析为题目写一篇论文，就算把他脑子拆开来重组一遍他都憋不出来。
站在飞船航船站的等候处，江虞表面上和身边忙忙碌碌的上班族没什么区别，但人已经死了有一会了。
这种诡异的死亡感在和阮梓翰本人寒暄时短暂地消散了一会，虽然对写剧本本身不在行，但江虞对摆出一副资深编辑的架势很在行。
“巨人娱乐这次开的新短剧项目也是江作家亲自操刀的？”
江虞昂了昂下巴，翘着二郎腿，把态度摆得很高：“当然，阮总是有什么疑问吗？”
阴冷的眼神在他身上反复打量，阮梓翰似乎对签合同这件事很谨慎，过了许久才将定金和作品合同发过来：
“我们公司这次开的是保密项目，还麻烦江作家在这边完成创作之后再离开，这期间您有任何需求只要按铃就行。”
阮梓翰倾身过来，低声一字一句强调道：
“我要和巨人娱乐那边完全一样的题材，我们都知道巨娱这次开的是什么项目，对吧？”
在星瀚传媒的一众人离开房间后，江虞惊讶地发现自己光脑网络也被屏蔽了。
这下好了，连资料都没得查。
他没看过具体剧本，仅仅大概知道个背景设定，又没有任何参考资料，只能根据自身经历开始乱编——
男主开局就降生在贫民窟里，无论是父母邻居还是同学都批判他没有卡牌召唤天赋，在觉醒伴生卡池的时候，他的伴生卡武器只是一柄小小的铁铲。
主角的少年时期流离失所，只能在机械厂做苦力，而这时天降一位老板，提出要资助他进入全联邦最有名的一家卡牌学院。
江虞想了想，又觉得这个男老板的设定和方总有点太像，为了避免被看出来，性转了一下改成了女老板。
这个剧本的风格就这么摇身一变成了男频大爽文。
按照这个套路，江虞逐渐灵感喷涌，写得愈发行云流水。
主角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开局一把铁铲，直接越级挑战整个学院的卡牌召唤师。
昔日看不起他的同学如今要叫他的尊称，甚至连见男主一面都困难。
江虞写着写着开始不满足于卡牌背景，最后几十章直接让主角半步成神，直接飞升上界。
都卡牌了，微微加一点玄幻元素也不过分吧。
他就这么从下午六点多一直写到凌晨一点，期间连晚饭铃都没按，直到完成作品之后才按响了召唤铃。
阮梓翰竟然也没睡，身上还带着一股明显的致幻剂的焦臭味。
他先是随便翻看了一下开头，紧接着神情逐渐认真。
读到后面男主手刃背叛的挚友、独身在血夜里站上学院最高楼之巅的片段，阮梓翰的眼底泛着不易察觉的一点泪光。
如果说之前还对这位编剧有所质疑，那么这个剧本彻底击碎了他的所有疑问。
自从重生以来，他接触的全是上一世在市场上火过的本子，那些大段的台词往往佶屈聱牙，连通读一遍下来都拗口。
他已经很久没读到这么朴素却动人的文字了。
阮梓翰本来不打算付尾款，但看在这个剧本的面子上，不止痛快地当场打了剩下的款项，还额外甩给对方一支价值不菲的高浓度致幻剂：
“送你，下次还找你合作。”
江虞用食指将致幻剂推了回去，按照方总的嘱托，装作不经意问道：“阮总在剧本上就舍得花这么多钱，总预算一定很高吧。”
阮梓翰比了个数字五的手势。
江虞习惯了这个计数方式，向对方确认道：“五个亿？”
阮梓翰僵了一下，心里默默骂了这个没情商的编剧一句，不耐烦地解释道：“五千万。”
如果只是简单拍个短剧，预算五百万都绰绰有余。
但考虑到他的竞争对手是巨人娱乐，他几乎是动用了公司账面的所有现金、自己又买了大部分股权才筹到了这笔钱。
星娱十年前就有过一个成功案例——
那时候古穿现市场几乎是一片空白，一个制片在听说竞争对手即将推出这类型剧的时候，自己抢在对方前面完成了拍摄剪辑，赶在质量更上乘的同类型剧集播出之前大火了一把，直接把另一部剧给截爆了。
只要他能赶在巨娱的新短剧播出之前把同样是卡牌题材的短剧成品端出来，就有极大的概率以更低的成本弯道超车。
他不信上次巨娱的拍摄成本真有三亿，那连成本都收不回来。
巨娱大概率是把七八千万的实际成本吹成了三个亿，和他的五千万投资其实差不了多少，就算他们真撞了同一天播出日期，他也有自信也对方搏一搏。
更别说他这边艺人资源更丰富，有他这个视帝坐镇，配上两个一线艺人做配，吊打那批都没演过戏的主播不是轻轻松松？
江虞笑着缓和了一下尴尬：“五千万啊，那基本等于一部B级电视剧的投资了，阮总大气。”
阮梓翰相当受用，从鼻腔里冷笑着吐出一口气。
出了这间办公室的门已经是凌晨三点，江虞赶回员工宿舍，第二天早上九点半准时给方总发了条消息：
[方总，阮梓翰的短剧总投资预计在五千万左右，另外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他看上去挺喜欢我写的剧本的，我好像还挺有创作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