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说白了也都是高级打工人,沈明昭在宴会厅里扫了一圈,发现离开的人寥寥无几。
游轮在长达近五个小时的海上航行后稳稳靠岸,连老总们都纷纷在船上留宿,粉丝们更是几乎没几个要下船的。
整艘游轮灯火通明,靠岸带来的震动相当轻微,恰好惊醒了浅眠时的噩梦。
阮梓翰晕船晕得四肢发软,对致幻剂的瘾又上来了,三两步趴到马桶边干呕了好一会。
他本想打开光脑发消息叫来助理,可发现这个游轮上竟然没有信号。
简单漱了个口,他扯了扯领带,晃晃悠悠地推开房间门走了出去。
刚刚在宴会厅表演时见过面的几位大佬刚好在走廊另一头出现,里面既有德申影娱那位年少有为的沈副总,还有佰盛文娱的高层,连几家平时见不到面的奢侈品品牌设计总监和顶级时尚杂志的主编也在其中。
不愧是Charent赞助的高端晚宴,阵容就是豪华。
这寒暄的机会几乎送他脸上来了。
阮梓翰也顾不上身体上难受,连忙上前几步:
“大佬们好,刚刚我在台上唱了星瀚传媒的新短剧的主题曲,几位有没有时间听我讲一下这部剧……”
令他略有疑惑的是,对面众人脸上齐齐浮现出一种同情和怜悯交织的表情,眼神像是在看智力残缺的人,好像下一秒就要扔两枚硬币过来了。
阮梓翰说话微微卡壳,这时才看到面前的大佬们似乎注意到什么,他们纷纷分成两排,给中间让出空间。
而方灼从众星拱月的位置缓缓踱步过来,笑着轻轻鼓了鼓掌:
“感谢阮老板在晚宴上的精彩演出,刚刚你提到什么?是星瀚的新短剧吗,抱歉我最近太忙,还没来得及购买支持一下。”
阮梓翰一时愣住。
方灼怎么会在这里,他不该在什么该死的粉丝见面会上吗?
阮梓翰只觉得头晕目眩,他向后退了半步到栏杆边缘,刚好看到底下零星几个粉丝正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退场,而她们手里还扯着印着桃咪名字的巨大灯牌。
晚宴……什么晚宴,难道是巨娱组织的?
那他刚刚在巨娱晚宴上的献唱算什么?算动物表演吗?
一时间似乎每个骨头缝都在传来摩擦产生的剧烈痛苦,失去致幻剂带来的焦躁涌了上来。
阮梓翰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猛地上前两步,狠狠蓄力的一拳眼看着就要打在方灼脸上。
旁边一圈老总立马做出拉架的架势,而方灼只是伸出右手,轻笑着对着阮梓翰比了个开枪的手势。
这一刻,阮梓翰突然想起之前派出去的那伙小混混回来对他说的内容——方灼只是做了个手势,简单说了声“砰”,紧接着他们之间就突然有人中枪倒下。
阮梓翰的瞳孔一瞬间睁大。
这番说辞在其他人耳朵里根本没有可信度,但他自己就是重生过一次的人,对这种怪力乱神的说法有着说不出的忌讳。
而方灼的嘴角抿起,仿佛下一秒就要说出那个字——“砰”。
阮梓翰的右腿猛然失了力,贴着墙边向下滑了一段。
在众人眼中,他就像是被简简单单一个手势吓到腿软似的。
电光火石之间,他只看到对面几人面上纷纷涌现出或震惊或无语的神情,德申影娱的副总虽然遮住了下半张脸,但笑意还是从眼睛里漏了出来。
“傅召屿,送阮总下船。”伴随着方灼一句话,阮梓翰只觉得自己突然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巨力拽起。
直到保镖员工将阮梓翰拉出很远,走廊上仍然能听到对方愤怒的叫喊:“方灼,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方灼转身向众人解释道:“不好意思,阮总可能某种瘾发作了,影响到了行为逻辑。”
沈明昭依旧维持着拳头抵嘴的动作,憋笑了很久才接话道:“可以理解。”
佰盛副总也义愤填膺地感慨:“星联邦早就该对致幻剂加强管控,论文里都说这种药剂对认知力的影响非常大。”
这个小小的插曲没对晚宴的完成度产生任何影响,反而在众人心里产生了个阮梓翰脑子不好使的印象,从今往后这群人在涉及星瀚相关的投资上都要多不少斟酌。
方灼继续介绍着巨轮上的各项设施,轻巧地为众人拉开游轮上豪华套房的门。
这里的装修规格比中标的爱琴海号系列成本要更高,套房总面积有两百多平,上下有两层,客厅中央是个由二层滑到一层的银白色滑梯,二层露台外还有个室外的步入式浴缸,浴缸边上便是装着各种预调鸡尾酒的酒柜。
这样的接待水平无论放在任何商业晚宴上都可以称得上顶级,一天下来沈明昭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在离开时拍了拍方灼的肩膀:
“方总,抱歉今天跟你提了收购的事,实在是太冒犯了,以后你有任何需要尽管找我。”
“我虽然不能帮得上多大的忙,但充当半个圈内猎头还是可以的。”
方灼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对方不必放在心上。在确认给每个来宾都配了专属工作人员后,他才转身从十三号电梯离开。
这个电梯只有巨娱和第三方服务公司的内部人员在使用,刚往下降了两层,他便看到周宗昀和逾宇气喘吁吁地从外面冲进来。
“我靠,方总,吓死我了。您怎么这么神通广大,把阮梓翰给绑到船上来了?”
周宗昀在下面餐厅吃得满嘴流油,抖了抖衬衫,试图晾干刚刚跑出来的汗:
“您都不知道,刚刚阮梓翰看到我和逾宇走在一起,他就跟狂犬病突然发作了一样,非要跳上来咬我们,幸好旁边那哥们及时给了他一拳。”
方灼:“很合理。”
阮梓翰在短短两天内经历了短剧扑街、被姚孟然粉丝狂喷、意外在竞争对手的晚宴上表演节目、当着一众老总的面被手势吓到腿软,现在突然发现原来逾宇当初也背叛了他,竟然只是想跳上来咬人,精神状态已经相对稳定了。
电梯还有十多层才到一楼,方灼随便找了个话题:“当初你们是怎么认识阮梓翰的?”
“唉,说起来都是孽缘……”
“当时我、逾宇还有另外两个朋友本来是一起入行的,大三的时候,另一个朋友的女朋友开着那种型号已经淘汰了的小型代步车送我们四个去一个商业展台上班,路上出了车祸。”
“后来我们发现撞人的那辆私人云列是给阮梓翰所在的剧组送货的,当时他和池莹莹还来医院看望我们来着,再后来阮梓翰就把我们活着的三个都签到子公司了。”
“但是沿淮的女朋友在那场事故里去世,他自己也脸颊受伤,后面他还是解约了,就只剩我和逾宇留下来了……”
方灼听着听着,眉头逐渐紧皱。
直到听到最后那个熟悉的名字时,他打断道:“沿淮?你那个朋友姓什么?”
周宗昀意识到方总莫名郑重的态度,连忙道:
“他姓岑,岑沿淮。他真的超级帅,脸伤得一点都不严重,如果他能坚持下来的话一定能大火的。”
“但是解约之后我们几个都不知道他去哪了,连阮梓翰都找了他好久。”
一直沉默的逾宇终于找到机会插话道:“我知道,他当时说阮梓翰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所以不想在这儿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