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南露匪夷所思:“你知道隔壁那姓卢的马上调任海外部门,他那位置空出来,你的希望很大吧?”
正在操纵这具身体的江淮并不知道这回事。
他这个月行程很忙,实在没空关心楚元清工作上的细枝末节,此刻听了任南露的话有些摇摆起来。
虽然说楚元清也是他本人,但还是有些区别的。
如果因为自己导致楚元清顺风顺水一丝不苟的人生平白多了点波折,江淮多少有点于心不忍:【楚元清要是升职了,能拿多少年薪?】
【大概这个数吧。】819比划了一个数,【你终于决定放过这个努力的事业批了?】
【没事了。】发现楚元清这年薪还没有自己这次综艺片酬多的江淮光速停止进行心理斗争,【那还是来和我卖腐吧,大不了以后我养他。】
【……邪恶的208!】819扼腕痛惜。
“我知道。”楚元清平静地说,“我已经考虑清楚了。”
你到底考虑了什么东西!我看你是脑子被江淮名字里的六点水淹没了!
好苗子头也不回地往海里跳,虽有预料,任南露还是十分恨铁不成钢。
自从进了所里,楚元清从来没休过年假,工作效率质量更是远超一众同期,几乎是一个人能当三个人用,晋升是板上钉钉的事。
到了他这个级别,最大的问题是机会不好等,错过了这村,天知道下个店在哪——怎么偏偏是个弟弟脑?甚至都不是亲弟!
自己一手提携的后辈,任南露还是想再劝两句:“江淮现在这情况根本不缺资源,这个综艺对他来说也不是非上不可吧?况且你们关系这么好,以后待在一起的时间多着呢,何必急于一时?”
“我们分开太久了。”江淮开始胡编乱造替楚元清找借口。
楚元清目光聚焦在那份年假申请上,像是透过它在回忆着旧日往事,周身流露出一种介于自责和歉疚之间的情绪。
对他而言,和江淮久别重逢已经是上天的眷顾了——以至于会惶恐担忧上天哪天又想收回这眷顾。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哪怕江淮工作空闲时会回他那里住,他依旧不觉得踏实。因此必须抓住当下。
等楚元清再度看向任南露时,语气变得坚定而不可动摇:“我还是想请这次假,抱歉。”
“……行吧,尊重你的个人意愿。”任南露叹气道,“那先提前祝你假期愉快了。这段时间的工作还是要好好做啊。”
于是他微笑起来:“谢谢。”
3月4日,《兄弟姐妹四家亲》正式录制前三天。
根据节目组要求,整整三周的录制行程,两位嘉宾却只能携带一个不超过三十寸的行李箱。
江淮从三天前开始就陆陆续续收到盛明知的消息,对方说他本来和他姐姐商量好了一人半边互不侵犯,结果盛明昭什么都想带,他只好被迫让出自己的空间,问有些东西能不能借江淮的。
他倒是没有这个烦恼,江淮喜滋滋地想。
巨大的行李箱被摊开在楚元清家的客厅里,一旁三脚架上的相机闪烁着红灯,正在录制行前准备。
江淮挤在行李箱里躺了一会儿,操纵楚元清把洗漱用品先给装好。
楚元清拎着洗漱包过来,蹲着戳了两下江淮的脸颊,有些无奈:“你的衣服总不能让我来理吧?”
箱子里的人眨了眨眼,啪嗒一下坐起来,又啪嗒一下倒回去,耍赖道:“没办法,我起不来。”
楚元清叹气,然后对他伸出手:“快起来了。总不能拖到最后一天再理吧?”
【……节目还没开始录呢,你这就卖上了?】
江淮哼哼两声,拉着楚元清的手借力站起来:【越卖越幸运,爱卖才会赢。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我也懒得解释了,好吧?】
第92章
3月8日,《兄弟姐妹四家亲》正式录制第一天。
昨天上午八位嘉宾先在北京录了片头。主持方春是业内有名的综艺人,主要问了些对彼此的看法、对节目期待之类的简单问题,又补了些镜头,估计会在正片用来介绍个人背景。
剩下的姐妹组人选让江淮很是意外。姐姐是师荏苒的前队友喻霜,妹妹则是糖梦的曲妙晴……居然还都和他认识的人有联系。
姐妹两人一个演员一个偶像,再加上盛明昭是模特,危星洲兄妹俩在做up主,算下来只有楚元清一个正经素人。
通常来说,为了保证收视率,也为了不辜负付给圈内人的片酬,素人的镜头量会被无限压缩。不过——
【没关系,我会勤卖补素。】江淮自信地说。
下午一行人浩浩荡荡辗转到了目的地——云南大理。节目组安排的住所是处白族特色民宿,顺着青石板铺就的小径迈进大门,先映入眼帘的是很有番闲情雅致的庭院。
他们抵达时已经九点多了。夜晚一片祥和安宁,木棉随风摇摆沙沙作响,锦鲤在池水中悠闲地游弋着,甚至还有吊在树上的秋千。住宅是标准的双层建筑,青瓦白墙透着自然的清香。
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节奏会情不自禁地慢下来,和北京那种大都市的急迫截然不同。江淮预感节目录制的这三周会非常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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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三月初春,但云南早晚温差很大,清晨时出乎意料的冷,江淮实在没能抵御温暖被窝的诱惑。房间是榻榻米大通铺结构,刚好男女嘉宾各四位,分开住在两间房里。
他先操纵楚元清洗漱完,帮自己本体把牙膏挤好,等到另外两个人也搞定了,才慢吞吞地起了床。
盛明知看着他磨蹭半天:“……我怎么记得以前住宿舍的时候,你起床还挺迅速的?”
“那是因为你们都太慢了,没人动作快点就要挤在一起撞车了。”江淮咕噜噜漱完口,边弯着腰洗脸边含糊地说,“和你们呆在一起我只能被迫靠谱……但是有我哥在就不用。”
楚元清刚好理完东西回来,自然地把毛巾递给他,江淮擦完脸,对着盛明知贱嗖嗖地笑了一下,言下之意很显然:我哥比你们好多了!
盛明知刚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就发现楚元清对江淮这样子有种习以为常的包容感,甚至跟着一起对他露出了个意味不明的微笑……而他只觉得这两人截然不同的笑容居然相似地令人毛骨悚然。
距离约定的七点半只剩十分钟,时间有点赶,江淮选择左右脑同时开工。他坐在梳妆台前,无比娴熟地开始对着镜子化淡妆,手上动作不停。
楚元清站在江淮身后,帮他把刚起床有些凌乱的头发梳顺了,又喷了两下香水在自己手腕,蹭到江淮的后颈上——根据江淮多年的经验,这个方法能让香水保持在社交距离刚好能闻到的程度,非常完美。
盛明知在旁边越看越感觉这两人之间的氛围实在怪异,仿佛自带一种无形的结界,外人没法进入,他们自己也出不来。危星洲不知道去了哪里,只剩他一个人在这房间显得格格不入。
刚好收到盛明昭喊他送卷发棒的消息,他果断出了门。盛明知困惑:难道是因为没血缘关系,距离产生美,所以能相处得格外融洽?
路上他意外发现曲妙晴正一个人躲在廊檐下,找了个镜头盲区在偷偷摸摸打电话:“我真后悔来参加这节目。看到喻霜的脸我整个人都不好了,两年没见,她真是比之前更装……”
盛明知假装没听见,若无其事地走远了。看来也不是血缘问题,他陷入更深的沉思: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你也太慢了。”盛明昭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我香水好像也在你那边?帮我再去拿一下呗。”
盛明知:“……好的。姐姐。”
录节目呢,还是要表现得姐弟情深点。稍微迁就一下他姐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区区三周而已,盛明知隐忍地想。
可惜他只坚持隐忍了半个小时。
庭院中央放着张巨大的竹桌和四把椅子。桌上摆满了各种云南特色过桥米线的配菜,锅还在热腾腾地往外冒着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