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看到摆在工作室的照片,他由衷感觉到庆幸,为他们在稍纵即逝的短暂相处中,定格了一瞬的时光。
无论流言再怎么沸沸扬扬,照片不会骗人。
镜头中的那两个人,一定是,相爱的。
“虽然不知道你要结婚照做什么,但如果它能发挥一些作用,也算祝南屿没白给我那么多钱。”摄影师不等伽巧接话,语速再次加快,“地址发给你了,我该工作啦,下次聊!”
伽巧收到地址,立刻确认日程,抽出时间带着鹿珉去摄影师工作室。
他原本没打算带鹿珉,但某个自认为尽职尽责的管家,上次没有帮伽巧找到结婚照,浑身散发‘生而为人我很抱歉’的emo,连续几天如鲠在喉、自怨自艾、唉声叹气。
最严重的是,他现在用线圈本纯写字,都不画兔子了。
为了解开鹿珉的‘心结’,伽巧勉为其难带上话痨管家。
鹿珉跟随伽巧整整四年,平常主要呆在家里。
难得有机会跟主人出远门,他兴奋地像个即将春游的小学生。
不知道从哪翻出一个双肩书包,里面塞进大、中、小三个尺寸的全新线圈本,还装了几根五颜六色的笔。
“……”看架势,伽巧都能够想象到,路上这个哑巴能有多话痨。
果然,刚上车鹿珉就开始问个不听,从目的地问到摄影师,再问到婚礼细节。
‘好羡慕摄影师,有机会参加你的婚礼,我也好想参加QAQ……’
伽巧望向车窗外,敷衍地回答,“你当时还不知道在哪。”
“……”鹿珉写写涂涂的手停顿几秒,翻过一页画了两笔,重新举起来:如果我早点遇到主人,给你当管家就好啦!
伽巧瞥了鹿珉一眼,没好意思告诉他。
如果再早一些,自己根本不需要管家。
——我有祝南屿。
摄影师的工作室就在A市,但伽巧住得太偏僻,赶过去需要好几个小时。
抵达目的地,早已经等候多时的管理员迎接伽巧,拿出备用钥匙打开工作室的防盗门。
鹿珉背着书包跟在伽巧身后。
进入工作室,占地一百多平的空间相当拥挤,各种型号的相机、镜头、反光板……堆得到处都是。
勉强找了个位置落脚,鹿珉打量四周,发现墙上挂满了照片。几乎都以人物为主,静态的、动态的、男人、女人、老者、小孩……
摄影师技术非常厉害,光影和构图堪称教科书级别,仿佛定格了人物的灵魂。
在众多照片中,鹿珉精准捕捉到伽巧。
主人当时还是毛绒绒的短发,眉眼未褪去少年稚气。
身穿笔挺西装,定定站在那儿,没什么姿势可言,仿佛被谁拉过来被迫营业。
旁边站着个同样西装革履的男人,剑眉星目挺拔如松。
看似直勾勾盯着镜头,鹿珉却能感受到,他一定在用余光凝视伽巧。
伽巧也注意到那张照片,平直的伸出胳膊,用双手的拇指和食指比了个框,圈住祝南屿的脸。
“嗯,就这张。”
伽巧目光在祝南屿的脸上停留0.3秒,没什么情绪地想:原来他长这样。
难怪后来遇到那么多人,伽巧都不觉得英俊,原来审美的阈值早就被祝南屿拔高了。
“鹿珉,把照片带走。”
鹿珉跳起来比了个‘OK’的姿势,拿下挂在墙上的大相框吭哧吭哧搬出去。
伽巧正要跟着离开,负责开门的管理员拦住他,“伽先生,是这样的。婚礼现场还有一段未曾公开的花絮,摄影师当时觉得好玩偷偷拍的,你要带走吗?”
“不需要。”葬礼上没有播放视频的环节。
管理员为难地说,“可是,摄影师特意交代我,一定要播放给你看看。”
“什么视频?”
来时,伽巧在鹿珉的追问下被迫回忆婚礼。
都是一堆无聊的仪式,在虚伪的祝福中许下无法实现的诺言,没有什么难忘的环节。
管理员从抽屉里拿出摄影机,打开,翻出摄影师珍藏多年舍不得编辑也舍不得删除的视频。
婚礼现场,伽巧和祝南屿即将交换誓约。
登台之前,祝南屿突然拉住伽巧,凝视他的眼睛问,“你愿意吗?”
“祝南屿,你偶像剧看多了吗?”伽巧嫌烦,没好气地抱怨,“如果不愿意,我为什么要凌晨五点起来试装,陪你折腾一整天?”
亲自结过婚之后,伽巧深深觉得,偶像剧那些抢婚环节都是骗人的。
没有人经历过结婚全套流程后,还有力气私奔。
祝南屿目光近乎执拗,再次确认,“你愿意吗?”
“愿意,I do,行了吧?”伽巧瞪了他一眼,“你到底发什么疯!”
祝南屿扬起唇角,笑容灿烂。握住他的手,俯身,虔诚地亲吻无名指。
“中了人生仅有一次的大奖,当然要多核对几次号码。”
作者有话说:
娇娇:……什么意思?
(明天21点更新~)
第22章
“中了人生仅有一次的大奖,当然要多核对几次号码。”
婚礼花絮视频到此,戛然而止。
听到如此浪漫的情话,管理员一把年纪被这对新婚夫夫甜得肝颤,内心感慨:天呐,这是什么绝美爱情??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伽巧体会不到‘浪漫’在哪儿,面无表情地想:这段视频怎么没把后续拍进去?
事实上,伽巧从来没有买过彩票,自然听不懂祝南屿的比喻。
中奖号码——仿佛自己只是一串随机出现的数字。
“那……”伽巧慢吞吞眨了下眼,仰起脸看向理论上会跟自己共度余生的男人,“如果,我现在回答不愿意呢?”
话音刚落,空气骤然凝固。
伽巧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温度都降低了几摄氏度。
“你不愿意?”祝南屿靠近伽巧半步,依然在笑,眼底的温度却慢慢冷下来,整个人几乎快要黑化,“正好,我还有几个备选的婚礼方案,正愁只能结一次婚没办法全部派上用场。你这次不愿意,我可以多娶你几次,然后……直到你愿意为止。”
虽然这话听起来正常,伽巧总觉得,‘然后’和‘直到’之间,似乎省略了不得了的东西。
祝南屿搂住伽巧的腰,把他整个人勾引怀里,低头啄吻他的耳廓,温热吐息烙得伽巧全身过电似的酥麻。
伽巧被吻得迷迷糊糊,只听他压低嗓音说:
“下次穿婚纱吧,娇娇?”
婚、婚纱?
那个必须早晨三点半起来更换,既要垫胸还要束腰的麻烦礼服?
重点是,祝南屿第一次提议婚纱时,特意指出裙摆越大越好,鬼知道他想在‘新娘’的裙底做什么!
那是伽巧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何为不可名状的恐惧。
如果自己现在才说‘不愿意’,天知道祝南屿还有多少场婚礼等着自己。
“……我愿意。”伽巧几乎咬牙说出这三个字,瞪了他一眼,小声抱怨,“你根本没给我第二个选项!”
伽巧被勾起某些恐怖的回忆,拒绝管理员‘还有婚礼现场的视频我们一起看吧’的提议,毫无留恋离开摄影师的工作室。
看视频耽搁的时间比想象中多,外面天色已黑透。
这片地方属于市区内,但远离城中心,周围都是些老胡同。
老旧的路灯光线昏暗,附近几条街道一到晚上就会变得格外寂静。
伽巧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四周没有鹿珉的身影。
“鹿珉。”
他是个哑巴,即使听到也不会回应,但是一定会蹦蹦跳跳跑向自己。
伽巧仔细分辨脚步声,没有哪道朝自己而来。
也许鹿珉带着画坐上车之后,就懒得折回来迎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