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巧睡眠比较浅,听到动静就醒了,却一直趴在床上没有睁眼。
“娇娇。”祝南屿猜到他醒了,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把餐盘放在腿上,轻声唤他,“吃点东西再睡。”
他心里有一点点忐忑。
倒不是这次才突然冒出来。
以前每次结束,祝南屿都会有说不清道不明,却无法忽视的情绪。
好像这样的缠绵是自己偷来的、骗来的。
仗着伽巧是张白纸,所以在他通晓世事之前,用卑劣手段染上属于自己的颜色,变成自己的所有物。
今天,心情比以前更加特殊。
伽巧已经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了,他看过人间以后,会对自己怎么想呢?
会讨厌吗?
比起讨厌,其实祝南屿更害怕……他会后悔。
“唔。”
蒙在被子里的伽巧蜷了一下,似乎在里面滚了半圈,通过听声辨位找到祝南屿的位置,然后把棉被掀开一角钻出来。
长发因为这一番折腾,变得乱糟糟,有几缕贴在脸上。
祝南屿自觉伸出手,替他整理好头发。
虽然房间有暖气,毕竟比被窝里冷一些。
不着寸缕的肩膀触碰到,伽巧小幅度瑟缩一下,又往被子里面裹了裹,张开嘴示意祝南屿喂给他。
见他没有什么特别反应,祝南屿还是不太安心,压下情绪吹凉一勺粥喂给伽巧。
这碗粥只加了最低限度的盐,味道很清淡,能吃到蔬菜本身的鲜甜。
伽巧本来不觉得饿,吃了一口瞬间打开食欲,裹着被子撑起身体,眼巴巴看向碗里的粥。
“我要吃虾仁。”伽巧说完话,摸了摸喉结位置,“啊,嗓子哑了。”
直到此刻,伽巧才意识到喉咙痛痛的,难怪祝南屿不给自己吃调味太重的食物。
不止喉咙,好像腰也痛痛的。
伽巧动了下身体,皱着眉想:果然,那里也痛痛的。
不知道要怪太久没做,还是祝南屿天赋异禀。
“抱歉。”祝南屿垂下眼。
“道什么歉?”伽巧觉得莫名其妙,“大小又不是你决定的。”
“不是那个。”祝南屿心情本来有些沉重,听到他的话,却忍不住勾起唇,索性放弃弯弯绕绕把话说开,“我比你年长,应该更成熟跟克制一点,不应该顺着气氛就冲动行事。”
他难得坦白,伽巧关注点却有些歪。
“你真的比我年长吗?”
因为某些原因,伽巧不知道自己生日,也不知道活了多久。
“嗯。”祝南屿确信地点点头。
“但是我以前……”活了很久吧?
“可这里是现实世界,一切都遵循现实。无论按照什么标准,我终归比你年长几岁。”祝南屿把虾仁挑出来喂给他,歉疚地说,“应该要好好照顾你,结果总害你为我受委屈。”
“受委屈?哪方面?”伽巧咬住虾仁嚼嚼嚼,漫不经心思考自己究竟哪里受了委屈。
之前那四年吗?
但自己经历的时候,只觉得祝南屿一直不回来,心情很烦躁而已。
“你之前说,要列清楚自己的罪状,让我原谅你是吧?”伽巧咽下嘴里的虾仁,一本正经地问。
“嗯。”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根本不打算‘原谅’这种情况呢?”
“有。”祝南屿是个谨慎的人,自然考虑过最糟糕的情况。
伽巧被伤得太狠,无法抚平,一辈子活在对他的憎恨之中。
那样的话,祝南屿也做好赔上一生的觉悟。
“你从前用打官司举例,应该跟起诉差不多吧?”伽巧整理一下思维,慢条斯理告诉他,“起诉的话,有原告和被告。原告提起诉讼,然后才会开庭。可是,我根本不打算当原告。”
“……嗯?”明明伽巧说的那么清楚,祝南屿还是被简单的话搞蒙了。
不打算当原告……难道……
连赎罪的机会都不肯给吗?
“你不要发呆,我好饿。”伽巧拍了下祝南屿的受,示意他继续投喂。
趁着吃饭间隙,随意说两句,断断续续传递自己的想法。
“我昨晚发现了。”
“你一直忍耐,控制,自以为很温柔吧?”
“但是我不喜欢。”
“……”祝南屿有种抛媚眼给瞎子的深深无力感,伸手擦掉伽巧唇边的米粒,虚心求教,“那该怎么办?”
“你很麻烦,从以前到现在都是。”伽巧浑身又酸又痛,顺势靠在他怀里,“如果你非要‘原谅’的结局,那现在就可以,但是很奇怪啊。”
“……”祝南屿说不出话,逻辑彻底崩盘。
“你一直让我原谅你,可是我根本没生过你的气啊。”伽巧总算想通了这个点,认真地告诉祝南屿,“比起没完没了的道歉,我更想要你爱我。”
第48章
“伽巧呢?还好吗?”
外面飘起今年第一场雪, 周川柏一身霜寒冲进别墅,就见鹿珉拽着一只陌生的哈士奇在客厅玩拔河。
原本他俩旗鼓相当,僵持不下。
结果周川柏刚进来, 淇奥发现陌生人,顿时觉醒看家护院的天赋技能, 冲过去朝着门口‘汪汪汪’。
鹿珉被狗子拽着, 跌跌撞撞冲到门口, 气得差点开口骂狗。
什么看家护院?装得挺忠诚!
其实这只狗子就想找机会去外面玩雪!
鹿珉都告诉他, 主人还在生病,要等医生来看过才能做别的事。
可惜这只笨狗看不懂字!
“哪来的狗?伽巧带回来的?他居然选择哈士奇, 我还以为他就算要养也会养猫呢。”周川柏挺喜欢小动物, 顺手搓搓狗头, 立刻收买那条‘镇宅神犬’。
鹿珉连忙写下‘不是’两个字。
两人都惦记着伽巧的身体, 没有对这个话题进行深度交流。
周川柏脱掉沾雪的外套, 打开医药箱, 头也不抬吩咐鹿珉, “去倒杯水,我这次带来国外最新研发的退烧药,据说效果特别猛, 正好拿伽巧做个实验。”
周川柏的标准很简单:只有伽巧吃下去能退烧, 才敢谈‘药效’。
鹿珉点点头,告诉他伽巧在卧室, 然后就转身去倒水。
身为伽巧的私人医生, 周川柏来过别墅很多次,熟门熟路走向卧室。
他转了下门把,感觉受到阻力。
“锁门了?”周川柏觉得奇怪。
以前不管白天黑夜,周川柏每次过来, 主卧都没有锁过门。
虽说病人在医生眼里没有隐私可言,但伽巧毕竟是祝南屿的法定配偶。刚开始,周川柏心惊胆战害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次数多了,心渐渐大了起来。
伽巧怕冷,睡觉会盖得严严实实,过去四年没找过新的情人。
他的卧室对于周川柏而言,跟诊疗室没什么区别。
许多次担心伽巧病得太重,他甚至顾不上敲门。
万万没想到,这道门也有锁上的一天。
“伽巧?伽巧你还好吗!”周川柏担心人烧迷糊晕在里面,立刻用力敲门。
敲了半天,就当周川柏即将失去耐心,门才从里面打开。
“伽巧!”周川柏冲进卧室,直奔躺在床上的伽巧。
见他脸色比上次烧到40℃还要红,呼吸急促,竟然连头发都来不及梳理。
“病得这么严重,怎么昨晚不联系?”周川柏深深皱起眉,拿出传统的水银体温计,伸手就要掀伽巧的被子。
他手动了一下,没掀开。
不是伽巧在里面压着,而是后面出现一只看起来相当有力的手,死死按住被角。
“!!!”
周川柏这才意识到,伽巧还在床上躺着,刚才谁给自己开的门?
伽巧把男人带回房间了?
那祝南屿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