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没了身影, 他才后知后觉地往门外看。
林言尽收眼底, 却也没说什么。他们又待了会儿, 一直到老夫人要休息,他们才起身告辞。
临走前,老爷子摸了摸早早的头:“五岁了, 启蒙课该安排上了。”
陆鹤明和林言都是聪明人, 生下来的早早自然也是个机灵的, 嘴巴甜, 招人喜欢。
老爷子和老太太正是喜欢小孩子的年纪,楚盛不成亲, 家里小辈本来就阿昌一个, 如今也长大了, 他们见了早早是喜欢的很。
那时候没见到就走了,如今回来了, 更是疼爱有加。
林言刚想说已经上了学堂, 老爷子又说:“国子监有启蒙课, 若是想去就去学学。”
国子监大多是世家子弟,陆鹤明现在还只是侍郎, 按理来说陆早早是不够资格的。
但是谁让陆早早是个关系户呢。
林言摸了摸他的头:“早早已经认了不少字, 年纪还小,等过了夏天再去国子监吧。”
王爷点点头:“都行,去学堂也能多认识些同龄人。”
他们在盛京根基不深,多结交点人脉不会出错。
林言点点头, 一旁的早早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似乎是在消化他们在说什么。
一直到上了马车,他才戳了戳林言问:“爹么,是要我去读书吗?”
林言把他拎起来坐好:“是呀,去一个有很多很多小朋友的地方,和大家一起读书。”
“就是像以前在学堂一样吗?”
闽南的学堂设的多,陆早早跟着上过一年启蒙课,前段时间在襄阳,也跟着去过陆温的学堂。
“差不多,但是夫子会更严格,早早怕不怕?”
陆早早一脸兴奋,他喜欢上课:“我不怕!我想要上课。”
林言没说什么,倒是一旁的陆鹤明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那每日都要很早起床,早早能做到吗?”
陆早早啊了一声:“那我还没醒怎么去?”
“爹么每日喊早早呀!”
“……”陆早早有些迟疑,一脸地犹豫不决。
林言被他的表情逗乐,强忍着继续忽悠:“那早早不想认识新伙伴啦?”
陆鹤明在一旁不吭声,就看着他们一个忽悠,一个纠结。
“……”陆早早抬头看着他,包子脸皱皱巴巴的,林言实在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又说:“不去也没事,咱们还小,等再长大些。”
陆早早犹豫地点点头:“那等早早再长大一岁可以嘛?”
“当然可以呀!”
陆鹤明勾着笑,看着父子二人,只觉得幸福。
一直到家里,陆母回去便带着陆早早去休息了,阿眠带着等他的人去了书房说事,林言瞅了两眼,跟着陆鹤明去了他们书房。
书房里陆鹤明刚坐下,看见林言过来就没动,眼神跟着他从远到近,一直到他走到跟前来。
林言察觉到他的眼神,一脸疑惑:“干嘛一直看着我?”
“看你过来了。”
林言一脸莫名其妙,但也没说什么,眼神往对面书房瞟了一下,才鬼鬼祟祟地问陆鹤明:“阿昌,不,皇上到底什么意思?”
阿眠是个困不住的性子,阿昌如今上位,林言又觉得二人实在不是良配。
但他又觉得两人彼此有意,错过实在可惜。
陆鹤明也不知道怎么说,若是皇上直接下令,他们也没办法。
但好在现在看来,他还念着点旧情,没有强硬。
林言看他一脸沉重,就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
是他忘了,现在是皇权至上的朝代。
林言能感觉到,阿眠在犹豫,他可能还没分清,自己到底是习惯还是喜欢。
林言叹了一口气,又问:“那你说,皇上以后会为了平衡朝堂去娶别人吗?”
陆鹤明摇摇头:“大概不会。”
“真的?”
“……真的。”
林言听他迟疑的语气,冷冷地哼了一声:“你们男人都是这样!”
说完就要转身出去,陆鹤明一脸茫然,连忙把人拦住:“不是说他,怎么还带牵连的?”
林言瞪他一眼:“难道不是吗?还有一个卫陵光!”
扭扭捏捏,不做实事。
陆鹤明见人马上要生气,把人抱在怀里安抚:“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永远只属于你。”
林言冷静下来才觉得自己冲动了,主要还是不舍得阿眠如此。
“要不还让阿眠回闽南去,反正季二叔他们还在那里……”
陆鹤明抓着他的肩膀,把人往外扯了一下,低头看着他的眼睛:“阿眠如今在盛京,皇上才有心思慢慢来。阿眠若是要走,恐怕连盛京都出不去。”
林言听着有些沉默。
这皇权的威力,陆鹤明一路走来他都没如此近距离地体验过。
反倒是在阿眠身上,知道了皇命难违。
“那怎么办?”
林言心焦的不行,脑子里全是些乱七八糟的:“要不……死遁?”
陆鹤明的眼神似乎是想打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什么。
林言自知胡说八道,推开陆鹤明坐下:“难道真要阿眠进宫,和后宫一群人争风吃醋,然后郁郁而终?”
陆鹤明双手扶着椅子两边,在他额头亲了一下:“明日我就去问问皇上,看他到底什么意思。再者说,咱们也不用慌,先帝崩逝,皇上还要守孝三年。”
林言一拍脑袋,他竟然把这茬给忘了。
“那倒是,大不了这三年给阿眠嫁出去,就算过几年和离了,朝臣们也不会同意皇上纳他。”
陆鹤明没多说什么,只是点头表示认同:“夫郎真是聪明。”
林言瞥他一眼,“你办公吧,我回去休息了。”
从书房出去,刚好看阿眠送刚刚那个哥儿出门。
林言看了眼背影,随便问了一句:“你这人看着倒是挺利索的,在哪找到的?”
阿眠许久没说话,扭头看到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明白了什么意思。
但还是不死心,试探着问:“皇上的人?”
见陆鹤眠点头,林言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
林言定定地看着他,终于还是问了出来:“那你知道他什么意思嘛?”
阿眠的脸突然红起来,林言就知道他们彼此有意,又接着问:“你知道他的意思,你也接受了他的意思,那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还会有其他人……”
林言一时上头,说到一半又不忍心。
若是平常人家,他们再怎么样也敢碰上一碰,大不了就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过。
可现在人家是皇帝,轻飘飘一句话就能置人于死地。
林言没对他说过重话,阿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随即又和他解释:“哥么,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他和我说过,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绝不强迫我……”
林言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可是承诺只在爱的时候有效。
看着林言的脸色,阿眠跑进屋里:“哥么你等我一下。”
林言看着他进去,又看着他出来。
“哥么你还记得这块玉佩吗?”
林言当然记得,是阿昌在上河村时,随身携带的那块。
“这是他给我的,说以后无论发生什么,只要把这块玉佩给他,他就可以满足我一个要求。若是我想出宫,就把玉佩给他,他绝不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