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煊猛然抬起头，惊喜中带着慌乱：“我搬！我现在就搬！”
按照林炀的要求，瓷器被一件件放在了外院的屋子里。
这些瓷器形状花纹各不相同，等下午上课时会让徒弟们先学习理论，再每人抽一个瓷器名，来这边屋里挑选对应的瓷器，以考察他们的掌握情况。
陆煊一件件小心地搬着，轻拿轻放，而林炀则默默回了屋。
他走到了床边，看到了那个始终摆在床头边的‘龙渊’。
沉思了许久后，他拿出一个盒子将龙渊装了起来，而后走出了门
陆煊早已把那些瓷器都搬完了，还按照林炀的要求一件件拿了出来，放在桌上摆好，做完一切后，他就站在院门边，朝着里院望着，直到林炀朝他招了招手，他才眼睛一亮，走了过去。
林炀把盒子递给了他。
陆煊心里早有了猜测，但收到盒子的那一刻，他还是按捺不住激动又紧张的心情。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缩小的瓷器版龙渊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不禁屏住了呼吸，像是害怕自己的呼吸会让这个瓷器版龙渊受到损伤。
哪怕瓷器还不至于脆弱至此。
老实说，这个瓷器版的龙渊做得并不算精致，许多细节都没有展现，毕竟网络上的资料有限，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但它釉色透亮，一点裂纹或毛边都没有，每一个衔接处都处理得光滑润泽。
这显然是上了心的。
“谢谢，”陆煊看着林炀，目光专注且诚挚，“我很喜欢。”
林炀被陆煊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别开了眼：“那就收下吧，我也不算白费工夫。”
“我想把它摆到房间里，这样天天都能看到。”
“这、这是你的东西了，和我说干什么，你想放哪里你自己决定就是。”
“可是……我该放哪个房间？”
林炀一愣，随后猛然反应了过来。
他看向陆煊，果然就见陆煊的目光闪了闪，余光落向了旁边他的卧室……
他顿时脸一红，刚想要拒绝，就见陆煊垂了眼，他低声道：“或许是换了地方不习惯，我这两天都睡不安稳……”
“……你找理由可以找个像样点的吗？”林炀无语，“前线作战的军人，什么艰难环境没有经历过，就因为换了个屋子换了张床你就睡不安稳了？”
陆煊笑了笑：“被你发现了。”他的语气轻松，丝毫没有被捅破谎言的尴尬，“可我确实睡不安稳，只不过不是因为换了环境。”
林炀刚想问那是因为什么，结果就对上了陆煊专注的目光中。
他一时忘了说话，只能听着陆煊低沉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因为离你太远，我感受不到你的气息，因为看不到你，我无法捕捉到你的情绪，所以我不安，忐忑，紧张，又惶恐，自然也就睡不安稳。”
林炀这才注意到，陆煊眼下确实有一片青黑，只是他总是想要避开陆煊的目光，刻意地阻止自己注意陆煊，所以一直没有发现。
他的目光微微闪动，心里开始动摇，可又觉得不太对。
他们现在这样，到底算什么？
“是我的错。”陆煊说。
听到陆煊的话，林炀这才回过神。
原来在心神纷乱中，他竟然不知不觉间把话问了出来。
他心里一颤，下意识想要逃避，却被陆煊拉住了手。
陆煊把龙渊放在一旁的游廊长椅上，而后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正方形的扁扁的盒子。
林炀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缩了缩手，却被陆煊不容拒绝地拉住。
他看到了陆煊的眼神，坚定且诚挚。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片刻。
在无声的对视中，林炀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
陆煊松开了手，打开盒子递到了林炀面前：“这是我获得的第一枚一等功勋章，在我登上远空航舰的第二年，例巡时发现了克塔帝国的盗猎者，对于他们来说，我们的幼儿是他们的顶级美食，价格不菲，因此常年有克塔帝国的人伪装入侵，盗猎幼儿，那一次，我看到了19个孩子。”
林炀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握起拳抵在唇边，试图减轻自己的紧张：“那……后来呢？”
“按照流程，队长立刻联系指挥部，可信号却被截断，于是我被派出去报信，队长则带领剩下三位队员继续监视，我驾驶着小型星舰试图以最快速度飞离信号屏蔽区，可还没来得及冲出去，队长他们就暴露了，盗猎者抓住了他们并开始逃离。”
“我当时只有两个选择，一，继续传信，但肯定会丢了他们的行踪，哪怕最后找到他们，我的同伴和那19个孩子的性命都岌岌可危，二，跟上去。”
“你一定选择了二。”
“对，”陆煊笑了，“老实说这很蠢，因为那里已经离克塔帝国很近了，而一旦离开了星联范围进入克塔帝国，就算联系上了指挥部，增援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林炀低头看向陆煊手上的军功章：“所以你……”
“对，所以我选择自己上，有惊无险，我潜入成功，解救了我的同伴，又一起偷了他们的武器，最后控制了敌方的飞船。”陆煊挑了挑眉，少见的露出了些少年意气，“很刺激。”
林炀被逗得噗嗤一笑，眼里泛起了泪花。
只是这泪花却并不是因为笑的，而是因为……心疼。
轻描淡写，寥寥几句，似乎轻而易举，可这军功章要是真有那么容易得到，哪还会有那么多人向往。
“林炀，”陆煊柔声唤道，“这是我的第一枚一等功勋章，我想把它送给你。”
林炀看着那亮闪闪的勋章，良久，他抬起头，轻声问：“为什么？”
“因为我想把我的过去都告诉你，这是第一枚，以后还有第二枚，第三枚，我的所有都给你，至于未来，我们一起经历，好不好？”陆煊缓缓伸手，试探着握住了林炀的手，“林炀，我们在一起吧，好不好？”
林炀却沉默了下来。
陆煊的心猛然悬了起来。
在紧张的等待中，林炀终于有了动作。
他抬起手，轻轻抚过勋章：“可是陆煊，如果我说，我没办法告诉你我的过去……”
“我知道。”
林炀猛然抬眼看向陆煊。
陆煊扬唇笑了，再次重复了一遍：“我知道，所以，我用我的过去和未来，交换你的往后余生，可不可以？”
林炀眼里渐渐蓄起了泪，惊讶又惊喜：“你傻啊？不亏吗？”
“有什么好亏的，我只是用我可以付出的一切，交换我最想得到的东西，只要换到了，我就赚到了。”
林炀终于忍不住，他闭了闭眼，落下了泪，可眼角眉梢却带着最欢喜的笑：“你可想好了，这个交易绝没有后悔的道理。”
“我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
“还有，交易讲究的是诚信，如果你再有一次骗我……”
“不会，”陆煊立马保证，“我不会再骗你……不过有些任务要求，或许会有隐瞒……”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林炀，像是生怕林炀拒绝。
林炀没好气地伸手戳了戳他的胸：“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
陆煊顿时放下心，讨饶道：“当然不是，林馆长向来体贴心细、善解人意。”他笑着握住了林炀戳着胸口的手，“那林馆长，还有没有其他的条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