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124)

2025-11-23 评论

  他一躺下,便觉天旋地转,哼哼唧唧地诉起苦来。

  见他难受,裴鸣岐心中也犹如火烧一般。

  他向来是粗枝大叶的,偏在此人身上,总觉如何精细都不够。

  裴鸣岐提起屋内水壶,摇了一摇,发现内里只有冰冷的残水,暗骂一声,随即回头对项知节道:“你扶好他,我去接些水来。”

  “嗯。”项知节道,“手脚轻些,别吵醒衙中人,起了风波,不好。”

  裴鸣岐走后,乐无涯嫌被子热,三下五除二扯开束缚,唧唧哝哝地往床内侧滚去。

  他的枕头很高,眼看他要翻下去,项知节担心他扭伤了脖子,急忙伸出胳膊去垫。

  他补救得相当及时。

  乐无涯栽上了他的手臂,就像是赖上了他的一株藤萝,将他卷上了床,与他面对面了。

  项知节盯着他被酒意染得通红柔软的唇,垂下目光,却又撞上了他上下滚动的喉结,索性闭上了眼睛:“恕学生放肆。”

  乐无涯直勾勾望着他:“我喝了酒,你们怎么都不肯回答我的问题呢?”

  项知节恭谨道:“老师有问,学生必答。”

  话虽如此,他垫在乐无涯脑后的右手,在虚空中发力握紧,紧到有些难以自控的颤抖。

  乐无涯抿着嘴,想了一会儿,认真提问道:

  “……你为什么要是他的儿子啊?”

  项知节一哽:“老师,抱歉……”

  “没事,不要紧……不是你们的错,是我问错了。”乐无涯说,“你们没得选的,和我一样。”

  项知节仰着头:“老师,这一生,你想选什么?”

  乐无涯笑出了声:“……我还能选呢?我连活过来都不是我自己选的。”

  项知节望着他流光泛泛的眼睛,坚定道:“你可以选。”

  这可要好好想一想。

  乐无涯眯着眼睛,沉思良久,才举起一根手指,认真道:“我想要……流芳百世!”

  遗臭万年的滋味他已经试过,另一面,他也想试试。

  项知节:“好。我助你。”

  “还想要一个人……爱我!”乐无涯大声道,“他要没有条件、没有理由、没有道理地爱我、护我,把我放在第一,谁都越不过我去!”

  项知节轻声道:“那不是已经有了吗?”

  乐无涯一眯眼:“什么?”

  他翻身而起,扯一扯项知节的衣带,翻一翻他的衣襟:“你把他藏哪儿了?”

  项知节的呼吸方才急促起来,便见窗外树影一闪。

  ……他那不合时宜的绮念立即风停波平。

  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项知节下了床铺,轻轻吻了一下指尖,又摸在了乐无涯的耳朵上,温柔地替他揉按起解酒的穴道来:“你那么聪明,找找看吧。”

  裴鸣岐推门而入时,瞧见的便是这一幕。

  他心里酸涩的浪波猛一翻涌,直抵到了喉咙,急急忙忙扭过头去:“我打到水了,这就给他烧上。要是能有解酒的药就好了——一杯酒就醉了,我怕他身体耐不住。”

  项知节:“我叫人马上去买。”

  裴鸣岐对于他“叫人”的说法并无丝毫反应,倒是乐无涯睁了一下眼睛,又被酒力侵袭,被迫重新闭上。

  项知节离开了房间。

  经过方才的一阵折腾,乐无涯的发丝已经乱了。

  透过凌乱的发丝,他看着满屋忙活的裴鸣岐,小小声地叫他:“……小凤凰。”

  裴鸣岐后背一僵,停了手头的活计,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前,一颗心怦怦直跳,胀痛又酸涩的温暖一波波涌上,叫他的声音也变得轻柔了。

  ……恐惊天上人。

  “哎。小凤凰在呢。”裴鸣岐单膝跪在床前,“闻人约他不在,你跟我多说一会儿话好不好?”

  乐无涯感慨道:“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这么会爬墙。”

  裴鸣岐想去握他垂出床榻的手,可顾忌着这身体是闻人约的,他不敢妄动,只好用手指一下下轻轻碰触着他悬空的指尖:“练久了,忘不了。”

  “为什么不忘了我呢。”乐无涯懒洋洋地望着他,“不忘了我,又不肯好好喜欢我。”

  裴鸣岐无话可说。

  “上京的时候,我与你相见的那次,你为什么不肯和我说话?”乐无涯爬起身来,又直不起腰,只好趴在胳膊上,“……我喝了酒,这个问题你不能躲。”

  他自言自语:“我那天难过死了。”

  裴鸣岐一颗常年冰封着的心像是被陡然掷入热水,解冻之余,酸痛难忍。

  下一刻,乐无涯被人粗暴地拥在了怀里。

  那人体热,血也热,拥抱粗鲁,呼吸急促。

  “我不想你变成那个样子,可我拉不住你。偏偏我又……喜欢……”

  这个怀抱急剧升温,烫得乐无涯有些待不住,挣扎着想脱离。

  但乐无涯些微的挣扎和抗拒,叫裴鸣岐宛如惊弓之鸟一般,按着他便往自己怀里锁去。

  他膂力惊人,乐无涯登时就喘不上来气了。

  他却没有挣扎,任凭自己朝着黑暗的窒息一路沉溺下去。

  自从肺部重伤以来,乐无涯习惯了经年的疼痛和窒息。

  那是他活着的最好证明。

  是裴鸣岐率先反应过来自己行止失当,忙把软趴趴的乐无涯从自己怀里救出来,心疼得声音都颤了:“怎么不叫啊你?!”

  重新享受到空气的乐无涯安心地闭上了眼。

  裴鸣岐以为自己把他弄晕了,一时情急,动手掐上了他的人中。

  刚打算歇一会儿的乐无涯气急败坏,一口叼上了他的虎口。

  ……牙口不错,一口见血。

  ……

  项知节回来后,乐无涯已经伏在床上平稳地呼吸了。

  他的头发被解散,柔顺地披在枕上;鞋袜依照军旅之人的习惯摆放整齐;被子换了件薄些的,正好好地盖在他身上。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唯一的异常之物,就是裴鸣岐右手虎口上鲜明的牙印。

  项知节注意到了这一点,却并未多言。

  用温热的水为他送服了解酒的药丸,将乐无涯哄得半醒半睡过去后,二人来到外屋,相对而立,一时无言。

  项知节打破了沉默:“裴将军来早了。”

  裴鸣岐一揖手:“皇上有旨,微臣怎敢高坐军营,等六皇子来?”

  前几日,兵部密信送到,说是六皇子亲自携带皇上密信而来,不日便达。

  他计算了六皇子的脚程,怀着些不能与旁人道哉的隐秘心思,想提前一日到南亭恭候,顺便来看个人。

  没想到六皇子也在城中。

  更叫裴鸣岐没想到的是,六皇子竟在酒桌之上,借覆射之戏,拐弯抹角地问他为何来南亭。

  裴鸣岐不是答不上来,而是不敢答,只好被迫饮下了那杯酒。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六皇子敢以此发问,代表他那时身边还没有皇上派来的探子。

  如今,既是“有人”能替乌鸦买药,那说明暗探已到。

  ……

  至于项知节,他其实是故意拖延时间,以至被扣在南亭城内的。

  与裴鸣岐约定相见的日子,本来是明日。

  项知节有心来见一见乐无涯,可他身侧有仆役一名,暗探一名,一人在明、一人在暗,名为保护、实为窥伺。

  若是毫无道理地来见,待二人回京,必会如实报奏皇上。

  于是,他自称进南亭采买物件,却故意拖延时间,迟迟不归,等暗探察觉到城门落钥,自己还没返回驿馆,自会入内保护自己。

  但无论如何,他们也得花些时间,绕过城防守卫,才能找到自己。

  这段时间,本是项知节留给自己与乐无涯相会的时间。

  他也未曾料到,裴鸣岐与自己是一般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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