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179)

2025-11-23 评论

  乐无涯得用双手握持着的灯杆,在他手里像是根轻飘飘的柴火棍。

  乐无涯空着两手,和他大眼瞪小眼地互望了一会儿,突然乐出了声。

  披挂上这一身的零碎玩意儿,赫连彻身上的夜游神气质早已荡然无存。

  赫连彻:?

  乐无涯:“不走了,累了。请达兄喝点东西,如何?”

  赫连彻:“酒?”

  乐无涯:“比酒好喝!”

  ……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二人在一处小摊坐定。

  他们面前的小桌上放了两碗酸梅汤,几颗硕大饱满的杨梅和着几块清透碎冰浸在其中,又撒了一层金黄桂花点缀,煞是好看。

  这小摊在上京摆了十来年,永远是四桌八椅,客流络绎。

  自从胃坏了后,乐无涯就不得不忌了生冷,眼巴巴地馋这口酸梅汤馋了许多年。

  如今带这个造就了自己破烂身子的人一起前来,乐无涯莫名产生了一股冰释前嫌的轻松快意。

  然而,赫连彻甚是不解风情。

  他望着这碗酷似中药汁子的东西,并不觉得这东西比酒高妙到哪里,端起碗,径直一饮而尽。

  乐无涯斯文地攥着个小勺子,把狐狸面具顶在脑袋上,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赫连彻把空碗放下,将面具戴回脸上,耐心地咀嚼着冰块和杨梅,注视着对面的乐无涯。

  他突然觉得,吵闹的噪音有意思,杨梅汤有意思,眼前的人,也挺有意思。

  鸦鸦走后,赫连彻冷冽又孤独地活了许多年,直到今天,才陡然拨云见日,重新见到了这世界的美好。

  乐无涯胆大包天地批评他:“牛嚼牡丹。”

  赫连彻没有笑,没有怒,只是耐心又用心地望着乐无涯:“你喝你的。”

  乐无涯的喝法是赫连彻最看不上的,磨叽又矫情,用雪白的小瓷勺子一勺勺往嘴边舀到,冰得他一张棱角分明的薄唇愈发殷红。

  他想,若他是鸦鸦,摆出这般矫情作态,自己定要好好收拾他一顿。

  赫连彻不动声色地发着牢骚,看他一口一口地将酸梅汤喝见了底,又看他一双眼睛转来转去,似是没喝够的样子,在心底叹了一声,伸手招呼小二:“再来一碗。”

  乐无涯捧着碗,对着他笑眯眯。

  这笑法也不是赫连彻所喜欢的,美则美矣,但有些贱兮兮的嫌疑,和小时候那个乖巧懂事的鸦鸦迥然不同。

  但见他如此,赫连彻的心里说不出的熨帖舒服。

  冰镇酸梅汤的凉气顺着他的血液慢慢游走,将他魁梧身躯里蠢蠢欲动的暴戾和躁动,一点一点地压制下去。

  此时此刻,别无其他,唯余平和。

  然而,下一瞬,红影一翻,一只面目狰狞的旱魃施施然在条凳另一端落座。

  “喝的什么好东西?”项知是笑盈盈之余,声音里带着一点恨恨的咬牙切齿,“请我喝一碗?”

  乐无涯抚掌笑道:“好,会账的人来了。”

  项知是皮笑肉不笑:“几日不见,闻人兄的脸皮怎么又迎风见长了?”

  乐无涯对这点评欣然笑纳,回敬道:“几日不见,七公子的喉咙怎么哑了?”

  项知是:“……”

  他本以为乐无涯会故意装傻,体贴地略过他那丢人的一夜。

  他实在是高估此人的良心了。

  他狠狠一磨牙:“……多谢闻人兄关怀。酒后伤风,乃至于此。”

  乐无涯哦了一声:“那还请七公子多多保重自身,这酸梅汤还是别喝了。”

  他冲小二一扬手,神采飞扬道:“小二!”

  小二遥遥地应了一声:“在!”

  “给这位公子端碗凉茶来,再去旁边药铺抓两根黄连泡里头,给公子好好养养嗓子。”

  项知是:“……闻人约!”

  乐无涯正色,转过头来:“在。”

  项知是伸手抓住他的衣襟,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前。

  他一上手,才发现这衣服竟是自己置办下的,更是火气上涌。

  他小声怒道:“你敢拿这事嘲笑我?”

  乐无涯满脸无辜,用仅能他们二人听到的声音说:“我没有哇。我既没有说七公子难得酒醉,就被下官有幸遇见,也没说七公子如何抓着我倾诉心事,更没说过七公子扑在我怀里哭鼻子。明恪发誓,绝不会去外边胡说八道的,七公子大可安心。”

  项知是:“……你威胁我?”

  乐无涯笑嘻嘻地握住了他拢在自己胸前的手指:“没有啊,只要七公子肯买单,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项知是攥紧了乐无涯的衣襟,微微喘了两口气。

  无论他如何抵赖,他已认定,眼前人便是他老师转世。

  两世为人,乐无涯还是那个油嘴滑舌、下流无耻的老样子。

  对上则是奴颜婢膝,对下则是颐指气使,对待学生,更是毫无正形,连吃带拿,根本不配为人师表。

  他样样表现,分明都是项知是最不齿、最鄙薄的。

  为何,为何偏偏要爱上自己的鄙夷之物?

  项知是顶着一张寒若冰霜的脸,转向了旁边那个和乐无涯对坐之人。

  若不是此人身材如此醒目,他恐怕还不能这样轻松抓到乐无涯的狐狸尾巴。

  他露出标志性的灿烂微笑:“……这位是?”

  赫连彻面无表情。

  他早看不惯此人上来就对乐无涯拉拉扯扯的孟浪样子了。

  他伸出手,把乐无涯胸前的皱褶抚平。

  “他不舍得会账,我来。”赫连彻漠然道,“他养不起,我养得起。”

  项知是的表情凝在了脸上。

  ……他说谁养不起??

  ……我?

 

 

第103章 相会(二)

  项知是不恼,至少是表面不恼,神情天真地把这阴鸷冷情的大汉从头至尾打量了个遍。

  从瞳色可知,此人是异族之人。

  近来虞、景两地交好,因此九成是景族之人。

  身量是够瞧的,称得上一句傻大个子,但他的眼神又透着股精明和戾气掺杂的复杂成分,显然不可小觑。

  项知是暂时没有往赫连彻身上联想。

  一来,赫连彻此时该在四方馆,准备就寝。

  二来,项知是本人的心眼小如针鼻,推己及人,早替乐无涯恨透了此人,因此绝并不认为这二人有坐在一起和和气气地吃路边小摊的可能。

  项知是猜想,大概是乐无涯做南亭县令时,和边地的某个景族人有了交情,结了缘分。

  他对乐无涯浅浅一笑:“闻人兄真是人缘上佳,无论走到哪里,总有人护着。”

  不等乐无涯回话,他又转向了赫连彻:“先生还未说呢,您是谁,和闻人大人是何关系?”

  赫连彻用指腹抚摸着空荡荡的冰碗。

  碗外侧浮着一层冰冷的水雾。

  他凭借着这点冰凉的温度,来为自己的头脑降温:“……家里人。”

  赫连彻答得状似随意,实则,他将这三个字字字咬得重逾千斤。

  “哦,‘家里人’。”项知是觉得有趣,展开了掌中小扇,“据我所知,闻人兄的江南老家,只有老父一名,老猫一只。哦,新近他又在南亭养了一只狗。不知仁兄是其中的哪一位?”

  赫连彻指尖一紧,冷森森的眼神投在那张旱魃面具之上。

  项知是乖巧歪头,用满目的纯良回敬他。

  一旁的乐无涯见缝插针道:“七公子对我家境况当真是了如指掌。”

  项知是看向赫连彻的眼神是和风惠畅,等到望向乐无涯时,便是风雨欲来了。

  他阴阳怪气道:“看起来这位仁兄是个斯文话少的人,所幸闻人兄是个话多的。不如由你介绍介绍,你这位‘家里人’是何许人也?”

  乐无涯:“我与达兄一见如故……”

  “一见如故,便能算作家里人了?”项知是咄咄逼人地反问,“我与你见了几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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