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182)

2025-11-23 评论

  先前来的两个公子哥,他不认得,但一身土生土长的上京气息,令他十分不喜。

  新来的这两个,他都认得,只是统统都看不惯。

  书生看上去简直是百无一用。

  至于那裴鸣岐,作为他的老对手,竟是全然没管自己,只顾着没头没脑地盯着乐无涯看,更是丢人现眼,可恨之至。

  另一边,乐无涯抬头看向高天之上的一轮薄淡的满月,确认了月轮的位置后,霍然起身:“走走走,要到看烟火的时候了!”

  项知是一把捉住他的袖子:“哪里去?”

  乐无涯:“占位置啊。”

  项知是一笑:“位置还用占么?”

  他用扇子一点远方:“喏,去斜烟阁啊。”

  所谓“斜烟阁”,乃上京城中一家茶楼,地段优越,且屋宇比周遭都高上一截,视野开阔,每年上元节放烟火的时候,观景的包间都会被抢购一空,一度要提前三年预订,才能订到上元节那一夜的观景茶宴。

  乐无涯问:“你订下了?”

  项知是用扇子轻轻敲着手心:“不曾。”

  他并不能未卜先知,不知道此行会真的遇见乐无涯。

  “那……”

  项知是把扇骨抵在自己的唇上,语出惊人:“订不了,买下来不就成了?”

  果然,他话音刚落,孔阳平便奔了回来,手里握着一沓纸,是上京房契地契的式样。

  项知是随手接过来,看也不看,将那价值万金的纸张折成小块,塞进荷包,对乐无涯露出灿烂的微笑:“早就想买个好茶楼,以后母亲的娘家人到上京来,总得有个体体面面的招待处。世上最要紧的,就是一家人好好地坐在一起喝茶对饮了……”

  说着,他朝向了赫连彻:“大哥,你说我说的是也不是?”

  赫连彻作何感想,不得而知。

  万千心绪,只化作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哼”。

  乐无涯则没忍住吞了口口水,想,败家子啊。

  但是,斜烟阁的风景确实是好。

  他们得了一个最好的房间。

  原先订下房间的是个富商,临时遭到驱赶,本来隐隐的有些微词,但当孔阳平许给他明年上元节的观景茶宴后,他的火气全消,带着家人乖乖撤退了。

  一行人刚刚坐定,烟花大戏就开始了。

  伴随着一阵如星如雨、如瀑如流的雪白烟火后,夜空亮得犹如清昼。

  是火树银花合,是星桥铁锁开,像是天上仙人,向人间掷洒光辉。

  借着那一阵又一阵的明光,乐无涯将身边的人一一个看过去,只觉每个人都生动,每个人都可爱。

  他无端想起了那条自己亲手挖就的地道。

  那一天,他无意中从父亲和于副将口中听得了自己的身世。

  他满心茫然地钻进了那条未挖通的死胡同里,抱着膝盖,蜷缩其中,效仿着那吐丝的蚕,作茧自缚,将自己的心左一层又一层地包裹起来。

  从此后,他看天地是晦暗苍茫,看花草是黯淡无光,看人,则是入眼而不入心。

  时至今日,那层笼罩着他心房的无形茧丝,似乎是在这烟火光耀之下,一点点地融化了。

  世间万物,渐渐在乐无涯面前露出了自己的美丽本相。

  乐无涯想,这算不算是真正的再世为人、脱胎换骨了?

  说来好笑,重生了大半年之久,到了今天,他才真正发现,自己似乎有资格、有勇气,去轰轰烈烈地再活一次。

  他伸手拉了拉闻人约的胳膊,在他耳边说:“这身体,不还给你了,行不行?”

  闻人约被他这突如而来的一句话弄得一怔。

  但他迅速明白了乐无涯的意思。

  在扑面而来的、掺和着夏末和秋初两种气息的凉爽夜风中,闻人约微笑道:“好。不要你还。”

  乐无涯眉眼舒展,抬起手来,将胸前那块棋状的玉佩发力握于掌心。

  这一世,他可以自己选择做不做棋子。

  这就够了。

  ……

  皇上许久未曾饮酒,借着浓浓酒意,沉沉地睡了一大觉。

  夜半时分,他毫无预兆地惊醒了过来。

  他在华衾锦被中睁眼许久,慢慢地坐起了身来。

  察觉到床帘后有身影摇动,彻夜守戍的薛介适时地迎了上去,卷起帘子:“皇上。”

  上了年岁后,项铮的皮肉有些松弛,眼角也添了几道细纹,但眉眼仍然是好眉眼,凤眼长眉,那一点细纹延长了他的眼尾,更平添了几分清贵。

  他年轻时的风采一点没丢,全凝在了那双眼睛里,沉淀成了一渠不见底的深潭。

  他说:“传些温茶来。”

  温茶很快奉上。

  薛介从小服侍他,自然知道他的种种刁钻习惯。

  他取了软枕,垫在他的腰后,让项铮能倚靠得舒服些。

  项铮手捧茶杯,目色沉郁地盯着前方,一口一口地喝着茶:“老了。”

  薛介:“皇上,您春秋正盛,怎么就说起这样的话来了?”

  “‘春秋正盛’。”项铮笑了一下,“总是这么一句,朕听来听去,耳朵都听出老茧来了。”

  “说起来,还是有缺讲话有趣儿。你还记得他怎么说的吗?”

  薛介记性颇佳。

  他迅速想起,在五六年前,皇上连夜批改奏折、倦怠已极时,也发出过“老了”的感慨。

  没想到,他身侧的乐无涯充耳不闻,好像是没听到这话。

  项铮看他一眼:“怎么不劝慰劝慰朕?”

  乐无涯居然把眼睛闭上了,轻巧地一摇头:“臣在算数呢。”

  项铮好奇地:“算什么?”

  乐无涯一本正经:“臣在算真龙的年纪。它盘踞云头、千秋万岁的,几岁能算是老呢?”

  一席话逗得皇上哈哈大笑,倦意全消。

  薛介低了头,说:“奴才学不来乐大人的伶俐聪明,乐大人也学不来奴才的一腔忠心。”

  “老滑头。”项铮伸展了身躯,把茶杯放下,“景族使团怎么样了?”

  薛介端走空茶杯,取来热毛巾,给项铮敷面:“您放心吧,五皇子操持得很好,已将使团众人和赐下的礼物都送归四方馆了。办完差后,五皇子本欲向您禀告,但怕扰了您的清眠,便托奴才先跟您念叨念叨,明日一早,五皇子便来向您回话。”

  项铮:“小五走之后,又去拜左如意的牌位了吧?”

  薛介面无表情地应:“是。”

  项铮微叹一声:“我的儿子,总是用情太过。”

  薛介不语。

  他知道,五皇子对左如意确然有情。

  此情,却绝非是皇上所想的彼情。

  之前,五皇子与左如意共同长大,情分厚逾兄弟。

  如今,左如意为保五皇子周全,在庄子上自杀谢罪。

  从此后,五皇子将对他抱愧终生。

  这也是一段难断的情。

  但知道归知道,薛介改变不了皇上的想法,索性闭口不言。

  点评完五皇子,项铮又问:“小六呢?”

  薛介:“城中热闹,六皇子今夜观灯去了。”

  “小七?”

  “七皇子也去了。”

  项铮叹了一声:“这小兄弟俩,总是各干各的,也不知道结个伴儿。说起来,他们近日有去见那小县令么?”

  薛介:“自闻人明恪入京后,他们都送了礼物去……”

  “不止吧。”项铮把一张保养得宜的白脸从热气腾腾的毛巾里抬了起来,眉眼舒展开,愈发显得眼睛深邃,“小七倒是个乖的。可小六不是在京郊驿馆,陪那闻人约足足待了一夜,一夜未归么?”

  薛介的脸犹如铁板一块,八风不动,毫无表情:“您从如风那里得的信儿?”

  “不是。”项铮把微微冷下来的毛巾放下,审视着薛介,“朕另有人手。”

  那双深潭似的目光,对准了薛介:“皇子一夜不回府,这么大的事情,如风为何不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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