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23)

2025-11-23 评论

  有人没看清:“中了没?中了没!”

  那人眉眼如寒星:“姜九皋,给我取来!要是上头没有两支箭,我请整个天狼营饮酒七天!”

  又有人起哄:“九皋,拔掉一根箭再回来,你就是咱们整个天狼营的恩人!”

  “去,所以才不叫你去!”那人侧过半张脸来,笑道,“我们九皋最老实了,是不是啊。”

  十七八岁,最是轻狂自傲的年纪,姜鹤却仍记得自己对那人满心的崇慕和向往。

  时移事易,光阴流转。

  在身边嘈嘈切切的吵闹声中,他无声念道:“……小将军?”

  那熟悉感不过一闪而逝。

  衙上的人很快转过头来。

  他盯着县令左看右看,却再也找不到刚才那让他心悸的故人之影。

  他的眉眼和神情,都是姜鹤完全陌生的。

  而堂上的乐无涯看似神色未改,心下已是惊涛一片。

  自他离开军营,天狼营便等同于散了,姜鹤也因为身手漂亮,被调入上京,编入金吾卫。

  姜鹤绝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那么这小县城定然有贵人到访。

  ……搞不好还是他认识的人。

  思及此,乐无涯突然有点来气。

  他命里犯这些人还是怎么着?

  他死的时候混混沌沌,也没个亲的热的来看他。

  怎么刚一睁眼,这帮故人就排着队来给他上坟了?

  这些年他可是连一张纸钱都没收到!

  烧不了纸钱,烧棵纸扎的摇钱树来,他没事儿自己摇摇也可以啊!

  不过,乐无涯迅速调整好了心态。

  来都来了,派他点什么用处好呢?

 

 

第11章 坐堂(一)

  在水火棍与地面的笃笃相击声中,心眼飞转的乐无涯慢慢定下了心。

  惊堂木一落,满堂俱静。

  红着眼睛的苏婶子立在堂下,因为哭得太狠,神情已然麻木。

  乐无涯:“堂下何人,状告何事?”

  状师晓得好歹,指点苏婶子,以民告官是大罪,不可直言说是衙门掘人祖坟,只诉儿子坟墓被人盗挖,不知何人所为,请衙门为她做主。

  听完状师的诉状,乐无涯一眨眼睛,面露讶异:“这事是本县安排的啊。”

  他当场转向孙汝,义正词严地质问:“孙县丞,我不是说要好好地同苏氏商议后,再把常小虎请出来吗,你为何不照做?”

  孙县丞:“……”

  不等孙县丞出言辩解,乐无涯便好声好气地对呆愣住的苏婶子说:“我本是有意查探常小虎尸身,查明他的死因的。谁想底下人办事不力,听岔了话,实是抱歉。”

  他一拍惊堂木:“来人,拨五两银子,以供常家祖坟修缮之事。”

  说罢,他又和颜悦色地对苏婶子道:“此事是本县办得不切不实,伤了常家祖坟风水,若是五两不够,还需做水陆道场恢复风水,本县可自掏腰包;待案结后,孙县丞和那几个办错了差的,会亲至您家致歉。苏氏,你还有什么要诉的吗?”

  这案行云流水,转瞬即解。

  若是旁人被衙门误掘祖坟,得到此等判决,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没心没肺的,还会因为能捞些额外银财偷偷欢喜一阵。

  但苏婶子脸上不仅毫无喜色,还变得铁青起来。

  “我儿子……”她的嘴唇微微颤抖起来,“太爷,您说,小虎他……”

  乐无涯却不再看她:“苏氏,你对本县判决若还有意见,就先下站吧,等想清楚再诉。本县今日案子实在很多。”

  他猛一拍惊堂木:“把那两个伤人的乞丐带上来。”

  二人一脸苦哈哈地被带了上来。

  断臂的乞丐照着乐无涯的交代,如是这般,交代了兄弟二人在义庄想要发些死人钱,“误伤”他人的事情。

  今日,他们二人挟带着一个受伤的小乞丐四处要饭,也被不少人撞见过。

  本地义庄,主要作暂厝棺木之用,停放着的大多是无名无姓、无亲无友之人的外乡人尸首,但凡有些值钱的物件,早在收殓的时候就被摸干净了。

  乡民们一来觉得被侮辱的尸首与己无关,二来觉得他们也不是为自己牟利,而是为救萍水相逢的小乞丐的性命,实在是仁义,便纷纷出声作证,就连那包子铺的小伙计也趁着人多声杂,掺和其中,替二人喊了两嗓子冤枉。

  姜鹤抱臂旁观,只见那县令听着众声嘈杂,不加制止,反倒是一脸的好整以暇,不免有些诧异。

  ……好似这乱糟糟的局面,是他想要看见的似的。

  待吵嚷渐渐平息,乐无涯看向堂下二人:“你二人姓甚名谁,籍贯何处?”

  二人精神俱是一震。

  来了!

  他们替太爷尽心办事,不惜背锅,求的就是这一刻!

  断臂的抬起头来,说:“小的叫扈武,河津西营县人,和身旁的哥哥是堂兄弟,都姓扈……”

  断腿的低声道:“小的叫扈文。”

  这都非是二人原本的姓名。

  但从此刻起,他们便是扈文扈武了。

  乐无涯再问:“可有路引?”

  扈武的嘴皮子更利索点,继续答道:“我们兄弟俩家是匠籍,会些髹漆的手艺。”

  “为何流落到此?”

  “家乡遭灾,逃难路上又被土匪打劫,我们兄弟身上财物被抢光了,还挨了两刀,命大才活下来……”

  前两年,河津地带确是先有旱灾,又遭瘟疫,致流民无数。

  话说到此,底下的百姓难免唏嘘,同情之声再起。

  堂下,姜鹤微微蹙眉,目光落在二人的伤处。

  他想,土匪用的刀片子,大多是自家磨的,笨重且钝,怎能这样平滑利落地将人的肢体斩下来?

  这倒像是精炼的军刀所伤。

  然而他没打算叫破此事。

  一来,自己需得隐瞒身份。

  二来,他自知不太聪明。

  不知为何,但凡他多发言语,总会被笑,天长日久,便习惯了沉默寡言。

  乐无涯也在悄悄观察他,见他欲言又止,微微一笑,猛拍惊堂木,骇得四下里一片静寂。

  乐无涯肃然道:“你二人既是求财,又何必无故殴伤公务人员?不许撒谎,照实来说!”

  闻言,姜鹤跟着小幅度点了下头。

  这也是个疑点。

  二人求的是财,就算是有人进来,撞破他们盗窃,转身逃了便是,尤其是他们身负残疾,二人加在一起也未必能打得过来人。

  走为上计,何必非要把人打一顿不可?

  扈武却是底气十足。

  先前乐无涯已私下提点过他,他有足够时间去揣测乐无涯的心意。

  他猛然叩头到地,带了哭腔道:“小的……小的有罪!小的一开始不晓得他是公家人,还寻思着他、他也是来偷东西的,我们哥俩好好藏着就是,谁知道那人进来,就对着刚运进来的一具尸首又掏又摸,小的想,就算求财,这也太不像话了,作践人家尸首,要损阴德!我哥更是吓坏了,动了一动,却被他发现,他问了声‘谁’,一扭头,我又发现他手拿着刀,我们哥俩吓破了胆,又都残了手脚,跑也跑不快,生怕被他追上灭口,索性先下手为强,没头没脑地扑上去厮打了起来,等回过神来,他已经倒在地上了,说,是,是太爷要他来公干的,他是……衙门的仵作,我们哥俩这才知道坏事了,没个办法,又不敢逃跑,只好自来投案。小的有罪!小的有罪!”

  说完,他已是簌簌颤抖,叩头讨饶不止,看上去可怜极了。

  底下百姓议论纷纷。

  易地而处,若是他们是这两兄弟,在死人堆里瞧见一人手持利器、切割尸体,他们怕是要当场吓破胆了。

  若不主动反抗,搞不好就会变成那无名尸首的其中一个。

  乐无涯颔首:“把尚仵作抬上来。”

  孙县丞还是有些本事的,如此兵荒马乱的情况下,还有空派人去请大夫来,为尚仵作的腿简单做了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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