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469)

2025-11-23 评论

  ……恰好能容纳一个成年男子躲藏进去。

  乐无涯来不及问这洞的来历,手脚并用地爬了进去。

  阿婆刚把砖块盖好,将铁锅放回原位,院外便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孙阿婆在家么?”

  乐无涯蹲在这狭小逼仄的地方,外间声响隐约可闻。

  “里长,啥事儿?”

  “孙阿婆,瞅见个逃犯么?”

  “嫑吓人,哪搭来的逃犯?”

  “知不道哇,听着怕人,官爷说,瞅着是朝咱这厢来的,这几个官爷留下搜村,旁的顺官道追去咧,这不是你住村口,先来问问你么?”

  孙阿婆的语气颇不善:“来俺这搭做甚?我个孤寡老婆子,能抢得了甚?”

  那年轻的衙役见孙阿婆话里带火,语气也不善起来:“老嬷子,我们办差哩!好好问话你戗甚戗?虚咧?”

  里长似是知道其中缘由,忙赔笑着打圆场:“哎哟,官爷,莫恼,孙阿婆守寡几十年,人守痴了,你们甭计较!”

  孙阿婆老实不客气,当场撒泼:“跟你那王县令说,俺不怕他!他当初抓窑黑子,把我汉、我娃都带走了,没一个全乎回来的,就剩我一口!嫌俺戗?好啊!把俺也拉走算了,早死早托生,赛过活得像个王八——谁都死了,就我不死!”

  见孙阿婆扯起陈年旧事,还七攀八扯起什么王县令来,年轻衙役不屑地一撇嘴:“真是老糊涂了!”

  他冲身后的几个衙役一挥手,吼道:“走!”

  孙阿婆向前几步,眼皮子往下一耷拉,发现堂屋地上滴了一滴新鲜的血点。

  亏得她没钱点灯,屋内黑灯瞎火的,衙役们看不分明。

  她趿着鞋挪上前,默不作声地踩住了那血点子。

  临出门前,里长眼梢一斜,发现了一点古怪,指着棚子里正低头吃草的、原属于乐无涯的老马,眯着昏花的老眼问道:“噫,那是甚?你多咱添牲口了?”

  孙阿婆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一头老驴子,贱价买的,还能给俺驮点货。再过两年,我就真真走不动道了。”

  那老马一点不在意指马为驴的事情,安安心心地学着驴子的样子啃草料。

  闻言,里长流露出了一点怜悯之色。

  不过也只是一点而已。

  他点头哈腰地陪伴着几名衙役,前往村里其他几家尚有人居住的屋里查探去也。

  待一行人离去,孙阿婆把那落了血点的地方拿脚蹭了又蹭,直到那血点子蹭得瞧不见了,才折回了屋中。

  她回到厨房,抱起铁锅,揭开砖块,与里头的乐无涯四目相对了。

  乐无涯双手合十,狐狸拜月似的,笑嘻嘻地冲她拱了拱手。

  “再猫会儿,甭急着出来,等人走净再说。”孙阿婆上下打量了他,“……你走的那会身上穿的可不是这身,弄甚去了?”

  乐无涯扒着锅沿:“跟您说过,我干大事去啦。……您这灶后面,怎么有个洞?”

  孙阿婆注视着乐无涯,浑浊的老眼中浮现出温柔的三寸春晖。

  “我年轻那搭,王县令征矿工,可恶着咧。”

  “俺汉,猫到水缸里;我大儿,猫在米袋里,我小儿,就猫你这搭,可一个都没猫住啊……”

  孙阿婆踮起脚,摸了摸乐无涯汗津津的发顶:“今儿,可算是猫住你了。”

 

 

第292章 覆辙(一)

  乐无涯吃掉了孙阿婆晚上吃剩下的野菜糊糊面,又换上了一件阿婆大儿的旧衣,在凌晨时分,便要动身踏上回丹绥的路了。

  自从换上了旧衣后,孙阿婆便怔怔地盯着他看,等他要出门时,她才猛地回过神来,拽住了他,叫他等上几日,待风头过了再走。

  但乐无涯温和地拒绝了:“阿婆,这风是我招起来的,若是风头过了,反倒不好办了。”

  孙阿婆见这人不分好赖,火“腾”地一下上来了:“走走走!爱寻死就去!别供出我来就行!”

  乐无涯被骂了也不急眼,嬉皮笑脸道:“等我回来,给您买头方圆百里脚力最好的大驴子!”

  话音刚落,他肩膀上就挨了一巴掌:“嘴花!用不着你给我买这那的,你拿着你的钱积点德,做点好事吧!”

  “您觉得我坏吗?”

  孙阿婆闭嘴了。

  说乐无涯不可疑,那是昧着良心的。

  这个长得体体面面的孩子,净做鬼祟的事儿,先是无缘无故地把一匹马撂她家里,口口声声要去做大事,可大半夜的逃了回来不说,还引来了一堆官兵,瞧着就不像个走正道的料。

  可相比之下,孙阿婆更不喜欢丹绥的兵。

  她对自己的偏心眼子毫不掩饰:“以后好好的就行了么!快走!”

  乐无涯抻了抻衣角。

  “大了么?”孙阿婆关心地询问一句,又没忍住夹着枪火骂了一句,“瞧你瘦的!记得多吃饭!腰就这么一捻子,跟黄鼠狼似的!”

  小黄鼠狼乐无涯扑上去,给了孙阿婆一个满怀的拥抱,眉眼含笑:“阿嬷,走啦!”

  “阿嬷”的发音,有点像“阿妈”。

  因此,孙阿婆没有厉声训斥他,而是在送他出去时,在马褡裢里悄悄塞了个棒子面饼。

  乐无涯驾马,行出百步开外后,回首望去,孙阿婆还是倚着小院门,固执地朝他离开的方向远眺。

  以她的眼力,她早就该看不见自己了。

  可她仍是不肯离开。

  乐无涯驻马回望片刻,便冷下脸来,再无犹疑,催马向丹绥城疾奔而去。

  快到丹绥时,他不出意外地被一队人马拦了下来。

  那三个兵老远就听到了马蹄声,待他靠近,立即喝令乐无涯下马。

  乐无涯怯生生地跳了下来,故意捏着嗓子,软绵绵道:“官爷?”

  一瞧乐无涯的气质,打头的兵头儿还没说话,后面的那两个官兵便相视而笑,互相拿胳膊肘碰了碰对方的,眼里流露出显而易见的轻蔑之色。

  打头的那个也露出了些暧昧的笑容:“大晚上赶路,挺有闲情,你是打哪儿来的?”

  乐无涯垂着长睫,软声软气道:“来附近办点事。烦请诸位官爷行个方便吧。”

  说着,乐无涯递了一串铜钱过去:“官爷们值夜辛苦,请您几位喝杯凉茶,润润喉咙吧。”

  几人对视一眼,心里不爽起来:

  这么仨瓜俩枣的,打发要饭的呢?

  他们早认定,乐无涯是个应召的男倌,不知是谁点了他陪宿,这时候干完了活儿,得赶在天亮前回去交差。

  他们压根儿没把他和“逃跑的矿工”联系在一起。

  一来,乐无涯从山上往下逃时,全靠一双腿,身上穿着的还是矿工的衣裳,这才过去多久,他从哪里能弄得到这么一身干净衣裳,外加一匹马?

  二来,他们正是负责把守小连山矿的官兵。

  圪梁坪、李家疃、孙家疃,加起来一共两百来口子人,是他们亲眼看着关起来的,也是他们亲手把迷药拌到饭里,把所有人弄晕后,又撤到十里开外,眼睁睁看着炸·药导致的泥石流倾泻而下,将三个村落掩埋殆尽的。

  所有的矿工,他们都脸熟,所以大人才派他们前来搜寻。

  乐无涯这张脸,本就属于叫人一见难忘的类型。

  他们压根儿没见过。

  兵头儿的衣裳被后面的两人扯了扯。

  他偏过脸去,给他们递了个“放心”的眼神。

  牛三奇的死,让他们担惊受怕到了现在。

  朝廷派来的矿监死在矿山上,真要捅出去,他们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为了给这桩烂事儿扫尾,他们连着十几天没正经沾过床铺,又是抓人,又是炸山,又是装模作样地挖人,还要漫山遍野地搜人,净出大力、打白工了。

  现在碰上一个软柿子,捏一把怎么了?

  这人刚“办完事”,身上一定有钱。

  在这三人互打眉眼官司的同时,乐无涯也正静静评估着这三个人的成色。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骑鲸南去 前世今生 天之骄子 升级流 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