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496)

2025-11-23 评论

  ……做了帮凶还想跑,想美事。

  秦星钺到底是行伍出身,很知道这帮下级官兵在想什么。

  他先是指挥逃生,救下了一批人的小命,又祭出“法不责众”、“都是上头指使的关你们什么事儿”两杆大旗,哄得这帮没了主心骨的人晕晕乎乎。

  他一个人去的,回来时,后头跟了一串儿蔫头耷脑的兵丁。

  把这帮人移交出去,定睛一看小连子山塌成了这样,秦星钺才后怕起来,抓着汪承就问:“大人无事吧?”

  汪承安抚地拍拍他的肩:“没事儿,放心。”

  秦星钺大大松了一口气,左顾右盼:“大人人呢?”

  “大人说倦了,大概是找地方休息去了吧。”

  秦星钺哦了一声,就自觉归队,缀在了汪承后面。

  他自知不大聪明,所以格外佩服读书人。

  因此,尽管他比汪承虚长几岁,在汪承跟前,他倒是格外的听话。

  默默给他打了一会儿下手后,秦星钺才发现自己身后还悄无声息地跟着个大活人。

  秦星钺先是吓了一跳,旋即大大咧咧地问:“你谁呀?老跟着我干什么?”

  裘斯年冷着脸,看了一眼汪承。

  “这是裘兄。”汪承知道此人来路不简单,怕秦星钺太过直来直去,无形中替大人得罪了人,便主动介绍道,“方才救了我的命,也是他将大人和六皇子护送下山的。”

  秦星钺不会去想“这人为什么在山上”的问题的。

  他爽快地行了个礼:“哦!那多谢你!你救了大人,那就是秦某的恩人啦!”

  裘斯年点了个头。

  他对秦星钺的印象不坏。

  他关心大人,是真心实意的。

  见这人冷淡着不作声,秦星钺收回目光,拿胳膊肘撞了一下汪承,小声问:“哎,他怎么不说话呀。”

  汪承:“……”

  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可惜秦星钺会错了意。

  “伤寒啦?”秦星钺大方地后退一步,一边瘸得起劲儿,一边勾搭上了裘斯年的脖子,“我这里有个土方子,治伤寒喉咙疼特别管用,以前我家小将军吃过都说好,回去我就抄给你。”

  裘斯年把被雨水打湿了的纸笔递到他手里。

  秦星钺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哈了一声:“你还挺讲究,随身还带纸笔!等着啊,我这就写。我字难看,你可别嫌我!”

  见这二人意外地相处和谐,汪承也不自觉露出了一点笑容。

  他转而思考起乐无涯与他分开前,交代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这事儿没完呢。”乐无涯搭了搭他的肩膀,“榜眼之才,岂止于此?”

  汪承想,这是什么意思呢。

  思考间,纪准前来报告:“那个点炸·药的人醒了。”

  说着,他忍不住往裘斯年的方向溜了一眼。

  这时,秦星钺已经得知裘斯年没有舌头了,但他并没有花很长时间愧疚,正在积极地和裘斯年探讨割舌头怎么才能及时而迅速地止血的问题。

  汪承假装没看见纪准的眼神,直道:“他说什么了没有?”

  “说倒是说了……”纪准犹豫了一下,“就是这人有点奇怪……”

  “怎么说?”

  纪准虽说是个没经大事的青瓜蛋子,但再怎么说也是个长门卫。

  对丹绥的种种破事,他心中已有一番判断。

  但此人的招供,却与他的推想不大相符。

  听了纪准的回禀,汪承也不大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纪准重复了一遍:“他说,是周文焕派他去点炸·药的。”

  秦星钺也愣住了。

  他率先骂了一声:“听他放屁呢!泥石流之前我一直跟着大人,那人可是周文昌的亲随,我亲眼看见周文昌对他叽叽咕咕说了什么,他一去不回,转头山就炸了,怎么能赖在周文焕身上?”

  “可他的确是这么说的啊。”纪准说,“他讲,他其实一直是替周文焕办事的,周文昌只是让他上山把汪大哥和我找回来。指使他炸山、藏炸·药的,都是周文焕。”

  秦星钺听得瞠目结舌:“不对呀,周文焕不知道他亲哥也在山下吗?这一炸山,他哥万一也没命了怎么办?”

  “他知道。”纪准说,“他说,周文焕跟他通过气了……”

  纪准复述了那亲随的话:“‘万不得已,那就一起杀’。”

  他一边说,身上一边后知后觉地透出了汗津津的冷意。

  秦星钺转向汪承,张了张嘴。

  他真有些糊涂了:“说起来,那个把阿顺活活热死的青云,就是周文焕的人……”

  ……难不成真是周文焕自作主张?

  秦星钺糊涂,汪承不糊涂。

  他愣在原地,攥紧了双拳。

  大人讲得不错。

  ……好个榜眼之才,果然不虚!

 

 

第313章 斗法(八)

  小连山背后的真相,像一床华美锦被下蠕动的虱群。

  丹绥县向来太平,周文昌官声清正,灾后处置放在一线官员中也算妥帖,寻常御史乐得一团和气,断不会去揭这层遮羞布。

  当然,乐无涯不正常。

  他一把掀了那被子。

  虱子见了光,当然只有仓皇奔走的份儿了。

  然而,几十只落网的虱子众口一词,枪·口对准的却不是周文昌,而是周文焕。

  纵有几人信誓旦旦地表示就是周文昌指使,一问有何证据,就都目瞪口呆地哑火了。

  细审之下,涉事官兵竟无一人能明确指证周文昌参与炸山之事的。

  他从未亲口吩咐过任何事。

  唯一一个得他授意、登山引·爆炸·药的,是他自幼相伴的书僮。

  此人一口咬定,他早已投靠周文焕,是周文焕给他下的命令,要鱼死网破,不必顾惜周文昌的性命,只要乐无涯的命。

  周文焕自请留守县衙,便是为了置身事外,坐收渔利。

  供词上的周文昌两袖清风,内外明澈,不仅被亲近之人背叛,还险些被自己的亲弟弟害死,俨然是天下第一可怜人。

  对比之下,周文焕办事不干不净,留下的口实、字据简直数不胜数。

  明确要求官兵设法弄死矿工的、组织官兵将矿工关押起来的、授意他们将矿中所有炸·药集中收缴起来的,全是周文焕。

  周文昌何在?

  问就是忙于县务,毫不知情。

  在小连子山发生“泥石流”前夕,因着牛三奇之死,周文昌的确来过小连子山一趟。

  据幸存的官兵描述,周文昌是“看了一眼尸首”“摇了摇头”“拦住了暴跳如雷的周文焕”“拉着他转身下山而去”。

  乐无涯听着,脑中浮现周文昌那副逆来顺受的窝囊相,忍不住嗤笑出声。

  狗养的,真会装。

  在周文昌家里,乐无涯甚至搜出了半封折子。

  折子上如实禀告了牛三奇之死的真相,看起来是写到一大半,就被突发的泥石流打断了,只好匆匆收起。

  要不是他没写完正文,先将写折子的日期标注得清清楚楚,乐无涯就真信他没有私心了。

  如此一来,他是忠贞之士,打算如实上奏牛三奇死亡真相的,只是被亲弟弟以有心算无心,狠狠摆了一道。

  诸样证据流水似的呈上来,几乎桩桩件件都剑指周文焕。

  审到最后,别说这些脑子本就没有二钱重的官兵,就连几个跟着审案的人都糊涂了。

  回到丹绥县衙,封锁了消息,里里外外狠忙过一场后,秦星钺、汪承、裘斯年三人聚在了一起,商议此事。

  秦星钺恨声道:“放屁呢,一个无职举人,哪来的狗胆干这事?底下人还真信了他?”

  见识过世情百态的汪承客观道:“的确有过这样的人。皇帝不急太监急,仗着上头的势,逞着自己的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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