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90)

2025-11-23 评论

  乐千嶂知道这儿子是一时半会儿打发不走的了,伸手摸一摸他的鬓角:“你想知道什么,问吧。”

  可乐无涯没有给他胡编乱造的机会。

  他歪着脑袋,定定看着他:“您和达樾将军,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乐千嶂:“……谁?”

  “达樾将军啊。”乐无涯依旧保持着亲昵的姿态,贴靠着乐千嶂,眼巴巴地问,“她难道不是我的亲娘吗?”

  乐千嶂略一稳神,并不被他的言辞所诱:“你从谁那里听来的胡话?”

  “于副将这些日子与我留守军中,偶尔饮酒,我听他酒后有此狂论,不觉好奇,便想来问问父亲……”乐无涯眼波清明,却字字淬毒,“可确有其事吗?”

  乐无涯知道,于副将之所以频频拦阻自己与景族交战,是因他心中有愧,知道自己当年一时贪功,酿就了如今的人伦惨祸。

  但对乐无涯来说,这份愧疚并无关紧要。

  于副将虽说有愧,但这份愧,只在他心里,他还没有身体力行地去偿还这份孽债。

  至少他还有命去愧疚。

  乐无涯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也不是来痛哭流涕地质问父亲和于副将为何要欺骗他的。

  他是来报仇的。

 

 

第47章 仇雠(二)

  乐千嶂现在的迷茫,不亚于十七年前第一次和乐无涯相见的时候。

  彼时,于副将千里迢迢地从上京而来,到自己帐下效力不久。

  于才良身份尊贵,人人都得高看他一眼。

  他又是雄心勃勃之人,急于立功,好不辜负提拔之恩和大好年华。

  在潜行一事上,他颇有天赋,便时常带人潜入景族领地刺探情报。

  乐千嶂知道他身份贵重,曾劝阻过几次,见他坚持,他总不好一味拦着,否则倒显得他别有居心,不盼着太子派来的人立功似的。

  乐千嶂尽管只有二十三岁,且不甚通文墨,却也清楚此人是个烫手山芋。

  那日,清晨露水未晞,乐千嶂刚刚起身不久,就见于副将背着一个藤条篮子从外而入,将门口卫士遣远了些,随后献宝似的从里面捧出了一个裹着蓝色襁褓的小婴儿。

  乐千嶂还以为自己睡懵了。

  待于才良兴致勃勃地说明来龙去脉,乐千嶂忍不住大皱其眉。

  简而言之,大烫手山芋抱回来了个小山芋。

  于才良倒还有三分自知之明。

  放在太平年月,自己的行为用“龌龊”二字形容也不为过。

  但两军交战,每日都有兵士死去,他顾不上那么多了。

  赫连昊昊作为赫连氏总支一脉,现在就剩这么点血脉,这孩子不管是拿来与景族谈判,还是带到阵前杀了祭旗,都有其价值。

  听着于才良的高谈阔论,乐千嶂甚是无语。

  讲得刻薄直白些,这孩子分量太小,根本不足以止息兵戈,带回来更是毫无意义。

  赫连家不是只有一个赫连昊昊,达氏这一辈的将才,除了达樾,还有一个达木奇呢。

  一个襁褓婴儿,连话都不会说,死了这一个,再生一窝便是了,何足惜哉?

  达氏和赫连氏,难道会因为死了大儿子、丢了小儿子,就任他们予取予求,甚至倒戈相向?

  若是当众杀了,那更会激起赫连氏和达氏的血性,与他们结下不死不休的私怨。

  这笔账怎么算,怎么得不偿失。

  乐千嶂将利弊细细分说给他。

  但那时的于才良少年气盛,根本听不进乐千嶂的谆谆教导:“乐将军,我既然已经将这孩子掳了来,总不至于全无用处吧?来前,我已具表将此事奏给东宫,请太子定夺,就不劳您多费心了。”

  乐千嶂:“……”

  他勉强攥住了一个大耳刮子,没扇出去。

  乐千嶂看得分明,于才良名为向东宫问策,实则是急于表功。

  事已至此,把这孩子送回去也是无用了。

  难道达氏和赫连氏还会对他们强掠孩子、又原样送还的行径感恩戴德不成?

  乐千嶂叹息一声,吩咐卫兵弄些牛乳来。

  赫连鸦是被于才良用一个藤条箱秘密背进来的,一路上没哭没吵,脑袋被擦破了一大块,居然还能含着泪抽空睡了一觉,可以说是十足的没心没肺。

  见帐中多了一个熟睡的小婴儿,卫兵难免诧异。

  于才良自觉立了大功,在将军面前有了面子,不等乐千嶂开口,便自行抢了话道:“不要声张,这是将军家的私事。”

  乐千嶂:“……”

  他记得自己今天已经给过他很多脸了。

  卫兵眼睛微微一转,瞬时想象出了许多爱恨情仇来。

  他不敢多问,只敢试探着道:“属下妻子刚刚产子三月,奶水还算好,将军可放心……?”

  乐千嶂只觉头痛,心烦意乱地一挥手,算是默认。

  在等待上京回信时,他们等来了许多别的消息。

  身中一刀的赫连彻并未身死。

  达木奇不知听信了什么传言,杀上冉丘山,屠戮了满山土匪。

  他们手中这个天天吐泡泡的筹码,阴差阳错间,居然被景族人认定已死于山匪之手。

  事态变幻之快,让于副将都有些傻眼。

  而上京的一封密信,更将事态推向了谁也无法预料的境地。

  上有令:封锁消息,将此子充作乐家之子,令乐家悉心教养,以待来日。

  乐千嶂持令来到了后帐之中。

  这孩子挺好养活,镇日里懒洋洋的,只有在黄昏时分格外不安,总要啼哭一阵,可只要有人肯抱着他略哄一哄,便能安静下来。

  见到乐千嶂时,他刚哭过一场,有些累了,正要入睡,见到有人来了,忙打起精神来,迷迷糊糊地对乐千嶂一笑。

  时光飞逝。

  他天真无邪的笑容,与此时的乐无涯重合了。

  此时此刻,让乐千嶂想不通的事有两件。

  一是乐无涯究竟是从何得知此事的。

  二则是乐无涯的反应。

  他不发狂,不哀戚,倒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脸真诚,含嗔带怨,要在他这个父亲面前讨回公道。

  乐千嶂面色不改:“绝无此事。你生身母亲姓乌名如雪,是一名边地女子,和达樾何干?”

  “那便是于副将信口雌黄了。”乐无涯义愤填膺道,“请父亲叫于副将来,我要同他对质!”

  乐千嶂眉眼一凝。

  时移世易,如今的于副将,不再是当初那个跑到他军帐里指手画脚的毛头小子。

  他对乐无涯满心是愧,怕是应付不来他的诘问。

  乐千嶂轻叹一口气,决定动用自己“父亲”的威权:“回去自己帐里!你就是乐家的孩子,不许你再胡思乱想!”

  乐无涯仰头定定望了他一会儿,换了个姿势,跪在他膝前,轻声恳求:“您再说一遍,好么。”

  “你就是乐家的……”

  说到此处,乐千嶂有些气噎声堵。

  他强忍住激荡的心绪,发狠道:“你是我乐家的孩子,谁也无法更易!”

  乐无涯:“是您心中这样想,还是皇上下旨,要您这样想呢?”

  乐千嶂心下大骇,猛然起身:“你——”

  乐无涯抓住他的衣角,止住了他的动作。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乐千嶂:“爹,于副将他管不住自己的嘴,什么事都叫我知道了,这可要怎么办才好?”

  乐千嶂敏锐地察觉到,乐无涯此来,是有他的目的的。

  “你……”

  乐无涯轻快地打断了他:“爹,裴叔知道这件事吗?”

  乐千嶂喉头一紧,想起了自家儿子和小凤凰的交情。

  他可有和裴鸣岐说这件事?

  “瞧您。”乐无涯一笑,“我多说两句,您脸色都变了。”

  他的咬字很温柔:“我现在信了,您这样的人,是不会在外寻花问柳的。我先前一直对叶娘亲愧疚,觉得我这个私生子对不起她。现在好了,我可以放下一桩心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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