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非我不可吗(118)

2025-11-26 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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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是不是个好天气,容倦不知道。

  一路过度劳累,系统又消耗了一些能量,关机中暂时无法分散疲惫带来的副作用,瞬间引起了发热。

  好在容倦本来的身体,比之前强上不少,换作从前,估计现在话都说不出来。

  屋内,容倦虚弱地躺在床榻上,在彻底病来如山倒前,他叫来山匪。

  刀疤脸看着这位气息衰弱的年轻大官,皱了下眉。

  换作常人在这种时刻锦衣玉食,暖炉香薰,他早就恨不得抽刀去砍。不过看着昨天还好端端下令,今天便像是要逝去的人,他反而说不出什么太过难听之语。

  刀疤脸抱着刀冷冷站立在床边,思考如何确定对方是否知道美德之家。

  “乌戎面积辽阔,交战时梁军常常迷路,”床上的人突然开口了,“若有一两个向导,大利于军队。”

  审讯容恒燧时,容倦实践过让人先精神崩溃,再利用药物套话的法子。他长话短说了督办司的那些手段,什么站棺,水刑等等。

  “我就是这么对付我哥的,咳咳,”容倦悉心教导:“很奏效,你,你学着点。”

  “……”

  精神萎靡到极致的人,轻柔说出比屋外碎雪还冷的话,刀疤脸有一瞬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容倦面色苍白:“你们不少兄弟死在乌戎人手中,想办法击溃乌戎军的精神,剩下的就都杀了吧。”

  特殊灾难时期,地主家没有余粮。

  刀疤脸环臂的动作微微一僵,每一句话都完全出乎意料。

  半晌,他迟疑开口:“我只会杀人。”

  偏科可不好。

  “哎。”容倦轻轻发出一声叹息,用一种深沉又无力感的目光注视着刀疤脸。

  刀疤脸:“……”

  在这病秧子面前,他竟然像是个新兵蛋子。

  “近几日你们去和禁军待在一起,其余人的话,不听,咳咳……不问,也不要管,其他的我已经安排好。”

  “若到必要时,去找那个道士。”

  如果刚刚是惊讶,现在就是有些不可思议了。

  刀疤脸用古怪的目光看着容倦,忽然意识到,这个人病中竟然不忘安顿他们。

  容倦稍一活动,指尖就有些发颤:“去把驻军领队给我叫过来。”

  待彻底回过神,刀疤脸才发现自己已经下意识在执行对方的命令。

  嗓子哑的快发不出声,领队来时,容倦懒得多言。

  之前他便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记录在纸页上,包括进城后优先清理地面尸体,统一掩埋,将病患隔离安置。每个人做身份登记,后面发救济粮的时候会用到。

  站在一边的山匪瞄到信件内容,沉默下来。

  虽然这个人开口刑罚闭口杀人,好像连亲哥都不放过。

  但他……似乎是个好官?

  见容倦面无血色,驻军领队大骇:“大人连遗书都写好了?!”

  难道变美的代价是死亡吗?

  容倦现在困得不行,终于沾到了床褥,只想赶紧睡一觉。

  驻军领队在他闭眼前,紧张道:“大人,那您的遗物怎么办?”

  陛下特准可以征调部分地方军的诏令还在禁军手中。

  容倦费劲撑开眼皮,哑着嗓子,留下今天最后一句话:“先让我的遗体安详一会儿。”

  滚。

  语毕,手一垂,人倒了过去。

  驻军领队眼睛瞪圆了。

  浑浑噩噩烧了两天一夜,大夫来过几次,容倦除了偶尔幽灵一样强行爬起来吃些东西,大部分时候,都是在睡眠中度过。

  他记不清睡了多久,中途有一段时间外面似乎十分喧嚣,很久后才安静了下来。

  好饿。

  “海鲜粥,祥味斋的糕点,披萨要卷边加肠……”

  【小容,你是我见过唯一一个生病报菜单的人。】

  【别人都是要水喝。】

  冷不丁被开机的系统吵到,容倦睫毛动了动,几下后终于睁开了眼。环境有些昏暗,烛灯有限的光芒正拖沓着一道影子。

  容倦恍惚了一下,有些虚弱地开口:“谢晏昼?”

  在他开口前,男人已经似是察觉地回过头来,甲胄残留着风雪的冷冽,在与容倦目光交汇时,紧绷的眉宇终于舒展。

  四目相对,好半晌,谢晏昼的喉结有些艰难地动了下。

  容倦看出他脸色不佳,哑着嗓子问:“平叛…不顺利么?”

  谢晏昼摇头,迟疑了一下,终是开口道:

  “我来时,被礐渊子拦在外面,他几次欲言又止,最后……他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容倦:“……”

  谢晏昼压根不想回忆那一瞬间的感受,只觉得体内的力气如同一瞬间被抽空了。当他迫切要推门而入时,又被礐渊子拦下,一脸凝重不断提醒他要冷静。

  礐渊子:“你不懂,他就像是投胎了一般。”

  当谢晏昼终于迈着沉重的步入屋内,并没有什么奄奄一息的病躯,更没有转世投胎,只有脱胎换骨。

  ……床榻上,美不胜收。

  尽管多次想要给容倦请夫子,但那一刹那谢晏昼能想到的词语只有这个,整个室内似乎都一起变得耀眼夺目。

  然后他很想宰了给出错误提示的礐渊子。

  行至榻前时,谢晏昼忽又停住,容倦不解地看向过去,却见谢晏昼动作利落地卸了甲。过重的血腥气停在数步之外,数日不见对方似乎变了很多,却好像没变。

  知道他在顾虑血气味,容倦扯了下嘴角,轻声道:“水。”

  不再迟疑,谢晏昼将护腕也卸下,快步走到旁边,替他端来了水。

  床榻上的少年美到让人觉得不真实,这种不真实导致他仿佛随时会消失一般。

  谢晏昼小心扶起容倦,手劲轻放。

  轻薄的贴身棉绸没有盔甲的冷硬,容倦病了两日没什么力气,依靠着也不会硌。

  他缓了缓,本想自己去拿杯子,谢晏昼已经喂到唇边。

  真正的生命之源下,容倦像是河狸似的咕噜咕噜灌水,咳了几下。

  “慢点。”背后宽厚的手掌轻轻帮他拍了拍。

  容倦嗅到衣物下掩藏着细微的血腥味,与京城时不同,眼下谢晏昼身上有种说不出的锐利。

  喝完了水,容倦的精神恢复了些,再开口时,嗓子也没有之前那般喑哑:“都结束了吗?”

  “快了。”

  定州最重要的几座城池已经尽数夺回,剩下的也就是这一两日的时间。谢晏昼故意绕后开了个口子,亲军正埋伏在那里,守株待兔等着那位定王之子。

  一切安排妥当,未曾想到,先一步传来容倦病倒了的消息。

  太多细节上的东西谢晏昼没有提,低头看着眼前人憔悴的眉眼,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攒了一下。

  本该锦衣玉食,放在富贵窝里精养着的少年郎,这么短的时间内,不但从容恒燧那里审问出敌人埋伏的路线,还发现他们和叛军勾结,再到现在,不知用什么法子,竟还从京中领兵出来。

  很难想象,当中费了多少心血和筹划。

  最近脑子微动,动的不多,百分之五十左右的容倦在沉默的注视下,纳闷抬眼。

  灯油燃久,坠下的灯花发出噼啪一点闷响。

  谢晏昼握住身旁那只烧退后复又变凉的手,这一眼像是要看到了他的灵魂里。

  须臾,尽管有很多疑问,终究忍住没有再让病中人去作回应,谢晏昼只是轻抵着少年光洁的额头,念出他的名字:“容倦。”

  容倦微微一怔。

  半只胳膊揽在腰上,他在烛光下看清对方的脸,谢晏昼眼底残存着疲惫,容倦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大家皆是数日风雪与舟车劳顿。

  他阖起眼:“陪我躺一会儿吧。”

  床榻边的身影短暂一顿。

  刚想再说什么,身边人影晃动,等容倦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谢晏昼已经上了床榻。

  衣袖垂在榻间,烛光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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