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说如果真闹掰了,容恒崧绝对带着那只麻雀一起逃难。
大督办默了默,转了话题,“传旨公公来,说了些什么?”
步三:“陛下有意给退卒老兵贴补。”
大督办原本淡然的目光忽而一紧:“说仔细些。”
得知陛下突然开始登记老兵残兵信息,承诺自明年起,若国库丰盈会按时发放月费,大督办忽而一挥袖,掀翻案头的东西。
步三吓了一跳,他可从来没见过主子发这么大的火。
须臾,上方传来冰冷的声音:“抽三司的人出去做登记。”
一道诏令让文武百官无不称颂陛下厚德,督办司连夜加班,登记名册第二天全部递交到皇宫。
皇帝私下和其他近臣呈交上来的初步做了核对,基本没有出入,心情难得舒畅了些。
“但愿朕的这位将军,和督办司一样,做事知道分寸。”
旁边的宫女太监纷纷不敢接话,垂首小心站在一边。
皇帝仍不安心,又命人传来安北都护韩尉。
韩尉乃是原禁军统领韩奎之父,早前皇帝并未因韩奎一事降罪韩家,还特许韩尉回京替儿子举办丧事。
皇帝将名册交给韩尉:“朕的这些大臣里,也只有你口风紧,办事相对稳妥。”
说了两句场面话后,皇帝语气变沉:“朕要你秘密派人将这些老兵尽可能控制起来。”
谢晏昼即将归京,既然要达成洛水盟约,必须防其不满生出二心。
名单里面很多都是追随过老将军的人,谢晏昼无妻无子,可用这些老兵为质,关键时候以作敲打。
韩尉本来就因为亲子之死恨透了谢晏昼,闻言跪地道:“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龙椅上,皇帝满意笑了。
作者有话说:
无责任小剧场:
谢晏昼:爱是常觉亏欠,给多了也欠。
第68章 归京
烟花事件后, 容倦声望几乎抵达顶峰。听闻榕城附近有活菩萨,赶来的难民倍增。
难民混杂在百姓中往前挤,巡防的士兵走过几道控制秩序。
士兵检查身份时再三核对。
那堪忧的速度让难民不安, 无形中被推动着往前, 不知道谁喊了什么,忽然一整个人群开始动作,朝前冲去。
但还没有冲两步,便被前方防线挡住,美德之家如铜墙铁壁一般围堵住难民,另一边,士兵更加仔细进行前面的工作,没多久, 发现了几个可疑人员。
最终经过调查确认,潜伏进来的乌戎人打扮与寻常榕城百姓无异, 甚至连口音都没有。
士兵脸色微变,险些被他们混了过去。
“有伪装的乌戎人!快去报告大人!”
几日前, 乌戎边陲,这里常年风雪交加,重兵把守。
夜里上百身影从密林间穿过,轻装上身, 暗渡边境。他们此行却是无意烧杀抢掠, 只是绕道自洼地而行。
哨塔上斥候当即捕捉到异常, 几步就跑到下面的信号点,急忙道:“传讯回去, 乌戎那边有情况!”
万里之外,夜幕深沉,边陲急报掠来。
容倦才刚睡了没多久, 就听到外面厚重的脚步声,待他睁眼时,寒风涌进,赵靖渊面色沉重地敲门走进来,简言道:“出事了。”
确定赵靖渊负责奇袭乌戎的策略后,如今边境急报都会传来他这里一份。
“乌戎有一支队伍正秘密潜入大梁。”
容倦瞌睡醒了大半:“军队?”
赵靖渊摇头,“不像。”
怪就怪在这个地方,如果要正式开战,不可能只草率地派出这么点人。
眼下情报太少,他们只能静观其变。
容倦微微蹙眉:“不管怎么样,榕城绝不能乱,今天还有几个偷溜进来的乌戎人。”
决定收容难民前,他让男女分开,安排专人分批检查。
原本这只是预防有难民带来什么病毒的防疫手段,城里还在免费发放干净衣衫。
不曾想一些看似面色蜡黄的难民,褪去褴褛的衣衫,居然露出了几块腹肌!
这像话吗?
容倦心痛摸着自己始终柔软的小腹,看向赵靖渊:“舅父,劳烦您多安排一班禁军,加强巡逻。”
就算他不说,赵靖渊也已经安排下去了。
多事之春,后半夜容倦几乎未曾入眠,天一亮,谢晏昼留下的亲信突然来报:“大人,将军回来了。”
容倦挑眉,总算有个好消息。
日出时分,北城门泛有一种庄严的厚重感,容倦才出来不久,便看到远处千军万马行来的身影。
开苑事情刚解决,谢晏昼让提前赶回的军队直接在原地扎营,剩余人并未放缓速度,积雪化水,马蹄利落踏过污泥。
百姓近日已经习惯军队在街上往来,自觉避让开车道。
谢晏昼白甲披身,翻身下马。
两人目光相及,数日不见,却也都知道不是温存的时候。
容倦迈步上前,提起有乌戎人企图混装进城一事。
谢晏昼近来接到多个急报,边走边说道:“不止榕城,定州还有其他地方出现潜伏的乌戎人。”
以这些人的扮相与语言能力,不像是战斗的士兵,更像是训练有素的探子。
“乌戎欲和朝廷签订可笑的盟约,派探子关注我的行踪也不奇怪。”谢晏昼眯了下眼道:“不过从边境偷入的那批人并非朝定州而来。”
他们要去往哪里,做什么,都是未解之谜。
单看行动路线,通往京城的可能性最大。
谢晏昼说话时,手下副官提议:“将军,城里抓住的人没审出什么重要信息,需不需要派兵追捕边境潜入的乌戎人?”
语毕,久久没有听到谢晏昼下令,后者手指在刀鞘上微微摩擦,似乎在斟酌些什么。
副官又下意识看了眼容倦。
这些日子的接触以来,对方在很多事情上有着独特见解。
容倦垂眸明显同样在思考。
片刻后,他语气轻柔,却又斩钉截铁说了声‘不’。
上百人从边境潜入,除非哨兵有指鹿为马的视力,不然再怎么也能注意到。
这更像是乌戎在故意博得他们关注,然后做点什么。
“眼下还是专注自身。”容倦道。
副官若有所思,可惜没有想的太透彻:“自身?”
容倦叹了口气,还是太年轻,这种事情要问,一点经验都没有。
他随口点拨了一下:“既然决意造反,就要抓紧时间威逼利诱皇城守军,提前控制驿站,提前一步切断皇宫通讯,方便军队快速突破。”
天地间不知何时安静下来,周围人看向容倦的眼神渐渐变得不一样了
“……”你怎么这么有经验?!
容倦还在张口就来,历史里的造反例子比比皆是,从控制驿站点到攻防部署,再到直抵京师,他都能说上两句。
恰好赵靖渊过来找谢晏昼,半路打包了一份早餐,便听一篇小作文迎面而来。
赵靖渊沉默递去刚烤好的乳鸽。
果然,外甥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低头咬了口香嫩多汁的乳鸽,容倦并未发现大家看他的目光不太对。
食物是力量源泉,吃了点东西感觉又有力气说话了。
“分出一支队伍,沿途控制盐铁等暴利行业,最后就是抢时间。”
传旨官被扣,定州内新的异象谣言很快就会传出去,乌戎蠢蠢欲动,必须立刻归京。
这恐怕是他们在榕城的最后一日。
副官等纷纷点头,暗道将军看人真准。
现在没有任何人再怀疑容倦的反心,能如此有计划,可见对方在很早之前,就已经经过一番精心的演算。
少年老成,未雨绸缪,大善!
被用‘你好有经验的眼神’包围,容倦无动于衷。
因为他正有一丝分神,在想旁的事情。
虽说不管乌戎,到底也是个隐患。若是质疑洛水盟约,乌戎早就会收回边陲周围的资源尾款,现在一方面他们像是深信不疑,一方面似乎又要搞事,着实令人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