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怕蛇?”顾问伸出胳膊,让蛇盘踞在手腕上,再用袖子遮住。
“不符合审美。”倒也提不上害怕的程度。
那蛇像是听懂了外貌攻击,居然又探出脑袋,嘶嘶吐信子。
容倦见状,觉得有些意思了,突然好奇:“它有毒吗?”
顾问颔首:“毒性一般,中毒后三四日不医治才会身亡,我专门配有解药。”
容倦挑眉:“原来你还是用毒的行家。”
要配药,多少要具备些药理知识。
顾问没否认:“大人若是不怕,我可以为您专门训练一条。有一种可以识别特殊气味的蛇,遇到一些无色无味的毒素时会有反应。”
当然这是有条件的。
“只要大人告诉我,是如何赢了和师兄的文斗?”
测毒这件事系统就能做到。容倦摇了摇头,反而对他口中无色无味的特殊毒素感兴趣,认真说:“做加害者我更有天赋,你给我做点毒药吧。”
现用现下,这个更方便。
“……”
由于顾问要多干一份活儿,容倦将更多的公务搬去给宋明知。
傍晚,一天忙碌的转运工作终于结束,下值后容倦重新恢复微活状态。
为什么是微活?
“又到了要泡药浴的日子!”
容倦仰天短啸,不死心地给自己揉出小鹿般bulingbuling的眼睛,准备去找谢晏昼装可怜,企图将泡药浴的时间往后拖延。
可惜他去得不够凑巧,将军府今日有客人,容倦远远地就看见东侧廊亭外,正站着一名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
他对偷听没兴趣,正要迈步远离,谁知远处那人声音还挺大,直接飘了过来。
“我家世子一片诚心,若将军也能表现出适当的诚意……”
谢晏昼一个眼神扫过,小胡子的语气莫名微弱了下来。
但一想到当前局势,他很快又挺直了腰板:“还望将军慎重考虑。”
说完躬了躬身离开,和容倦擦肩而过时,用一种打量的眼神看过来:“想来您就是北阳王的外孙了。”
小胡子摇头:“可惜北阳王一脉人丁不旺,这一辈已经没有什么男丁了。”
语气高高在上。
容倦不知道他是谁,反正开口就是:“我有免死金牌。”
大兄弟,不会说话就砍死你们的丁哦。
小胡子语气一顿,想扔下句狠话,但在直勾勾的注视下,不由想到了乌戎使者的事情,最后沉着脸拔腿快速离开。
“噗嗤。”
周围亲卫没忍住笑出声,意识到失态,连忙闭紧嘴巴站直,小心看向将军。
谢晏昼站在廊柱下,轻轻转动着手上的指环,只关注正迎面走来的人:“看来你的威名已经传到了幽州。”
容倦挑眉:“原来幽州来的。”
难怪说话带着点口音,容倦指了指太阳穴。
谢晏昼淡淡道:“他脑子没问题。”
两人漫步在回廊下,谢晏昼偶尔说上两句,容倦逐渐拼凑出缘由。
事情起因很简单,皇帝要再选拔一位禁军副统领,两个派系为此争斗白热化,不久前右相私下许诺幽王,可以助他的女婿一臂之力。
“陛下本就有意再过继一位皇子。”
幽王是曾经所有王爷里最没存在感的,皇帝看他勉强顺眼,若是要过继新皇子,顺势提拔幽王的女婿也是有可能的,为新皇子添些助力。这样便可以避免废完太子,二皇子一家独大的情况。
容倦漫不经心‘哦’了声。
难怪幽州得意。如今五皇子失宠,太子残废,谢晏昼这边找不到扶持对象,似乎只能选择全力支持新皇子。
他那便宜爹无疑是阳谋,故意示好幽王,就是为了让他们膨胀。
方法很奏效。这一脉这才受召入京,旨意都没下,就已经先跑到谢晏昼面前提条件了。
容倦好奇:“他想你怎么拿出诚意?”
“迎娶天河郡主为正妻,纳和幽王交好世家的两名女子为侧室,我手下的副将韩卫迎娶幽州李家的独女。”
好一个大配种计划!
容倦听得目瞪口呆,再次点了点太阳穴。
谢晏昼:“他脑子没问题。”
脑子有问题的前提有脑子。
容倦不厚道地笑了。
其实说没脑子有点过了,八成是要运用谈判技巧,先给出最离谱的要求,再慢慢往下谈。
比如只迎娶一个侧室,皇帝那边估计也不会反对,只要确保侧室和母家人之后全部在京城,必要时候还能做质子用。
“你会答应吗?”
单从利益角度分析,这桩联姻买卖,其实两边都不亏本。
“将军府可以用来联姻的棋子只有一个。”谢晏昼目光穿过院落假山体,淡淡落在旁边的树梢上。
容倦顺着看过去,正在梳理羽毛的金刚鹦鹉歪着鸟头:“咕?”
“……”
两人一路走到回廊尽头,远方突然传来了药味。
现在已经顾不上同情鸟了,容倦睫毛一颤,拔腿就要跑。
下一秒,胳膊被牢牢抓住。
容倦无法摆动胳膊,就像鸟没了翅膀,他只能发动大眼计划装可怜:“最近礼部工作特别忙,我气血很虚,药浴缓两天……”
后颈皮被轻捏住,身后是硬邦邦的身躯,容倦各种找理由间被迫往前走。
眼看逃脱无望,他低低骂了句脏话。
小猫叫一样的声音落在耳中,谢晏昼嘴角牵扯了一下。
这一幕落在后方树下青衫丝履的身影眼中,只觉得分外诧异。
但还没来得及惊讶多久,谢晏昼目光已经扫了过来,不复刚刚看向容倦时的笑意。
面对警告,宋明知站在原地,并未有离开的意思。
两炷香后,容倦那边泡完药浴,以一个很没安全感的姿势睡过去了。
谢晏昼给他盖好被子,离开房间。
池畔树下,宋明知依旧站在那里,直到谢晏昼走来时见礼:
“有关禁军副统领的人选,将军可愿听我一言?”
……
从黄昏睡到子时,容倦醒来时头昏脑涨。不知道是不是身体里的寒毒被排出来些许,他的脸上总算有了些血色。
屋子里全是残留的药味,让人更头疼了。
容倦索性踩着鞋子,提了盏灯,走出院落透气。
月光一路随行,月中,月亮渐渐圆了起来,他懒得走太远,坐在池边巨石上休息。
脚踩在光滑的石头边缘,湿润的空气拂面,身上药气被吹散了七分。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容倦是提灯邀月,闭眼惬意享受着着池塘夜色,再睁眼,水中多出六道倒映的身影。
“!!!”
宋氏六子不知何时来了。
容倦深吸一口气,等他缓过来,选择原谅刚刚的惊吓。毕竟自从宋明知等来后,自己总算能清闲点。
不像前段时间,感觉一直很忙,但又不知道在忙什么。
六胞胎看到容倦孤独和湖面倒映的圆月相伴,开始集体做阅读理解,这个场景表达了大人思念团圆之情。
“再过不久,大人就能见到亲眷了。”
容倦不解,啥?
宋明知上前一步:“若一切顺利,大人的舅父很快会赴京任禁军副统领一职。”
“……”容倦认真思考现在还没睡醒的可能性。
白天幽州来的还在嘚瑟,怎么转头这位置又轮到他舅父了?
关于他外公一家,容倦一次送话本时,曾在顾问那里有所耳闻。
先帝在世时,认为当时还是太子的陛下懦弱无用,一度想要禅位给更有能力的亲兄弟,北阳王就曾在考虑范畴,但先帝最终还是不忍皇权旁落。
后来新皇登基,无比忌讳这件事。
北阳王主动要求削减一半护卫人数,在其他亲王作乱时,支援平定过两次叛乱,如此才能勉强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