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空之中,转瞬即乌云密布,空气也变得潮湿沉闷。
不远处屋顶上,两个暗卫低声交谈,一个留下盯守,一人回了皇宫禀告。
……
天空中有白鸽飞过。
谢昭坐在大理寺的主殿,越想越不对劲。
乔肆在说谎。
但是——为什么?
他为何要说谎,隐瞒的又是什么样的真相?
直到属下来报。
有疑似户部侍郎的身影从后门悄悄进入了乔府。
户部侍郎……早朝上和乔肆唱反调的那个朱大人?
为什么偏偏是此刻,偏偏是他。
不对劲的预感在谢昭心中加倍扩大。
如果只是去乔府偷偷寻找真正的地契,或是真的想投靠乔家,那么户部侍郎为何要在此刻去往乔府??
还有什么事……是用得到户部侍郎的?
谢昭在独坐中喃喃自语,
“乔肆……你究竟想做什么?”
……
飞白楼送来急报密函。
殷少觉拆下白鸽上的纸条,低头看去。
【来历、身世不明。】
短短六个字,深深地印入眼底,殷少觉反应过来时,指尖已经在纸条上掐出痕迹。
他攥紧纸条,丢入烛火之中,目视着它一点点燃尽。
乔肆很可能不是乔家人……
若非乔氏,他又能是谁?
恰在此时,暗卫来报。
“陛下,乔大人方才独自进入了乔府,一炷香后,户部侍郎也从后门进入了乔府。”
殷少觉的面色愈发冷凝,犹如冬夜的寒霜爬上窗棱。
“退下。”
暗卫离开后,殷少觉脱下了身上广袖长袍的外衫,伸手拔出了许久以来都被当做装饰横挂在墙壁之上的长剑。
铮。
剑身嗡鸣,闪出锐利的寒光。
玄铁打造的长剑坚不可摧,漫长的岁月也未能让其蒙尘。
殷少觉武功超绝,是天赋也是自幼的勤勉,但在原著中他从头到尾都没真正显露过几次身法。
须臾,京城之南,乔府外不远处,玄铁长剑却与另一把银白色的长剑相撞。
陆晚虎口发麻,莫名其妙地瞪着来人,“喂,大晚上的抽什么风?别以为你是皇帝我就不敢下狠手啊!”
“乔肆跟你交代了什么?”
“乔肆?”
陆晚一愣,“他在哪儿?”
没想到,他只问了一句,殷少觉就深深看了他一眼,脚下轻点便运起轻功闪身离开。
和突然来时一样不可理喻。
陆晚站在原地思忖片刻,越想越气,也飞身上了屋顶,对为了春闱已经忙碌多日的刘疏说道,
“哥,你先继续忙,我去去就回。”
……
乔府灯火通明。
变故突生。
一声尖锐的惊叫过后,鲜血飞溅而出,在门窗上留下大片痕迹。
“朱侍郎!!乔肆……你要造反吗?!?”
一声愤怒至极的呵斥声响起,中气十足到不似老人,
“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我看谁敢。”
餐桌旁,乔肆一手反扣着乔怀忠的手腕,将其紧紧固定在背后,无法轻易逃脱,另一手将袖子中的改良版袖箭露出,直指乔怀忠的咽喉。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
他们等了一整天,好不容易等来了乔肆的‘迷途知返’,原以为乔肆肯回来投靠乔家乖乖听话了,才备了一桌子好酒菜,一边高兴着,同时也对乔肆心生鄙夷——果然是个经不住压力的年轻人,随便吓一吓就学乖了。
却没曾想到,乔肆进门不久,刚刚等来了户部侍郎主大人,便突然翻脸不认人,直接在餐桌旁动了手!
那个向来斯文、脾气温和,天真到谁都能蒙骗的小乔肆竟然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来?!
变故来得突然,谁都没预料到乔肆会动手,更想不到他看似纤瘦的身板能瞬间爆发出这么大的攻击力。
在他身旁,与乔尚书沆瀣一气的户部侍郎朱鑫已腹部中箭,鲜血直流,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朱大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今日只是听说乔肆被乔尚书劝说好了,要为早朝的事当面对他赔礼道歉,还要共同商议修堤坝的事,于是赶来赴宴,就能遭此一劫。
朱鑫捂着不断流血的伤口欲哭无泪……他不就是不想给钱而已吗?!
“爹!救我啊爹!乔肆他疯了!!!”
“谋害朝廷命官,你哪儿来的担子?!乔肆你不想活了吗?!”
乔政德被眼前突然的变故惊呆了,气得胡子都在颤抖,巨大的愤怒与惊吓也让他在猛然起身时眼前一黑,不得不扶着卓沿站稳。
太匪夷所思了,难道老天真的降下了祥瑞,彻底改变了乔肆的心性?!
这还是乔肆吗??
他怒道,
“你把我儿子放开!!”
乔肆笑了,“哦?我还有什么罪,再多说一点、全面点,好听,爱听。”
这样重的罪名,再加上之前栽赃嫁祸的,数罪并罚下来……一定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全身而退的吧?
一定有办法数罪并罚、直接诛九族的吧?
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什么罪证,什么诡计,在诛九族的重罪面前什么都不算!
乔家联合户部侍郎贪钱不是一两日了,他带着一大堆之前珠宝来,以赔礼名义献上,就是为了让这个朱鑫闻着铜臭味赶过来分一杯羹。
只有朱鑫死了……
只有户部和乔家断开关联……
只有他今日带着这些人一起下地狱,他昨晚熬夜画的堤坝工程图才不算白费!!
否则,再多赈灾款又能如何?!再如何顺利说服皇帝提前修建堤坝又如何?最终还不是要被这些人贪污!
恶人不死,要多少个好人好官才能填平他们造下的罪孽?!
乔肆挟持着比自己高了一头左右的乔怀忠缓缓后退,一脚向后踹开房门,仗着整个乔府上下心疼这个真正的少爷,一步步利用人质退到了乔府的院落之内。
在乔尚书的一声令下,整个乔府的护院已经倾巢而出,将他团团围住,却碍于他手中的人质,不敢轻举妄动。
“你到底想要什么?”
乔政德根本不想和他废话,只是一个眼神便让整个乔府大门紧闭,让护院纷纷拿起武器——无数个一模一样、甚至更锋利几分的袖箭——齐刷刷对准了乔肆。
“爹!!”
乔怀忠本来已经是个中年人,此刻性命遭受了威胁,却仿佛又成了个单单块头很大的巨婴。他只是后退几步,肩膀和脖子都感到一阵阵痛,下巴更是被袖箭划破皮肤,流下了一滴鲜血,便彻底慌了神,
“你快让他们把武器放下啊爹!这样我会死的!会死的!!!”
乔怀瑾也站在乔政德身旁,眉头紧皱,愤怒不已,
“闭嘴!你这个蠢货,还嫌自己不够拖后腿添乱吗?!小小一个乔肆都能将你擒拿,你说你还有什么出息?!早知如此,这些差事就不应该交给你来办!!”
“怀瑾,你也给我闭嘴!!”
乔政德僵硬着脸庞,纵然看到亲生儿子被当人质,在最初的震惊愤怒后也恢复了气定神闲。
再怎么大胆,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乔肆,他当初能将人耍得团团转,今日便已然翻不出他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