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挟持王公贵族,意欲何为?”
乔肆自然是不会听话放手的,他轻笑一声,张口就来,
“当然是乔政德让我这么干的!他半夜与朱大人在此密谈,要贪污这次修理堤坝的堤工银,结果两人谈崩了!我爹索要七成,朱鑫不干,要跟他五五分,他就恼羞成怒让我杀了朱鑫!!”
“你胡说八道!!!”
乔家长子乔怀瑾大声喊道,“明明是你突然动手的!!”
“你看,被我说中了,急了,”
乔肆摇摇头,一副懒得理他的模样,“然后我就动手了啊,我多孝顺啊,结果我杀了人,他们就翻脸不认人了,要我去自首认罪,这我怎么能干呢?说好了我杀人了就给我公款的三成呢!我实在没办法,就只能挟持了二哥,逼他们陪我一起——坐!大!牢!”
一旁的乔政德上前一步,“谢少卿!你不要听他信口雌黄啊!我这逆子今日特意来登门,声称要为今日早朝之事向朱大人请罪,拖老夫为他说情,我们才请朱大人过府的。老夫没理由让自己儿子在自己府上谋害朝廷命官,一切都是这逆子突然发疯,暴起杀人,与老夫无关!”
“朱大人?”
谢昭倒是早就得知了朱鑫在这里,只是没想到已经死了。
他听得耳朵嗡嗡的,这两人的说法一个比一个荒谬,一听就半个字都不能信。
他看了乔肆一眼,而后回头命令道,“进屋搜查!把朱大人带到我面前!”
“是!!”
两个属下冲进屋内,直接看到了浑身是血的朱鑫,探了鼻息,一个抬头、一人搬脚,合力将其挪出来,放在谢昭马下。
“大人!朱侍郎已没有气息,死因概是腹部外伤。”
乔肆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只微微蹙眉,没有什么反应,倒是被他挟持的乔怀忠脸色煞白,看到朱鑫那样子就有些作呕。
谢昭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了朱鑫面前,俯身蹲下,不顾脏污掀开了死者身上的衣服,看到了狰狞外翻的伤口。
“谢少卿,事实已经明了!乔肆杀人在先,挟持在后,请速将这逆子擒拿、正法!”
见谢昭迟迟不说话也不发令,乔政德有些急了,一个劲儿地在旁边催促,不断控诉着乔肆有多么过分、多么白眼狼,
“老夫辛辛苦苦把他养大,锦衣玉食啊是一点委屈没让他受,谁知道他得了一点儿陛下的赏赐就成了个白眼狼!竟想吞并老夫全家的家产,还要害死他两个兄长——”
“乔尚书,”
谢昭起身,却像是第一个字都没听进耳朵,直接问道,“朱侍郎究竟是如何死的?”
“袖箭刺死的!”
乔肆抢先说道,“之后让仵作验尸便可证明!”
“箭呢?”
乔肆低头,朱鑫肚子上的箭确实不见了。
他嗤笑,
“狗咬狗,黑吃黑啊!”
朱鑫的肚皮那么圆,肚子又不是致命伤,要是不把箭拔出来,还不至于这么快就死了。
怕不是为了把他谋杀官员的罪名坐实,才狗急跳墙,干脆拔了箭吧?
乔政德转头,此刻却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发怒,“没听见谢大人问话吗?!箭呢??谁自作主张把箭拔了?!给我站出来!!”
一个脸生的仆从就这么被推了出来。
他看起来比乔肆年纪还小,吓得浑身哆嗦,话也说不利索,出来就直接跪下了,“是、是是是、小人、小人看朱大人受伤、想……想着帮忙救治、才、才拔了箭……”
磕磕绊绊地说完,他就立刻朝着谢大人连连磕头,
“小人不知道他会死啊!小人以为、以为拔了以后可以止血缝合、给伤口上药!小人以为是在救他啊!大人明鉴、大人明鉴!!”
谢昭起身,擦了擦手上沾染的血污,来到哪小厮面前,低声道,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是……是……”
那小厮双手撑着地面,微微侧头,朝着乔怀瑾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连忙收回视线,大声地求饶着继续磕头,
“是小人自己要这样做的!没有人指使!不关老爷们的事!!还请大人放过小人吧、请大人饶命!!!”
见他还算嘴严,目光凶狠的乔怀瑾这才松了口气。
“谢大人,既然尸体都看了,何不再多调查一番?犯罪现场在屋内呢,里面还有我带来的全部东西,里面还有给谢大人的惊喜呢。”
乔肆微微侧身,带着他身前的乔怀忠也被迫跟着挪动两步,顿时又是一阵哭爹喊娘,让他恨不得堵上耳朵。
他皱眉,踹了乔怀忠一脚,又威胁了两句才罢休。
惊喜?
谢昭蹙眉。
他记得皇上赐的免罪金牌,乔肆并未收下,而是原封不动放回去走人了。
如若这个惊喜是免罪金牌,他倒是可以理解眼下的一切……可若并非金牌,难道是罪证?!
乔肆出门之前,是说过自己要去乔家亲自找出罪证的。
事到如今,只要能证明真正的地契是属于乔家的,无论是乔怀忠还是别人,乔肆都能洗脱罪名。
但这样也无法摆脱谋害命官的死罪……
他微微睁大双眼,脑海中闪过了什么,朝着乔政德说道,“烦请大人带路。”
“……大人,我这就命人将东西都拿过来。”
乔政德听到这话,眼神冷了几分。
现在还不能轻易让谢昭看到屋内的东西。
那里有乔肆带来原本要送给他们的‘谢礼’,其中还有他与朱大人每次会面,都会享用的奢侈食材。
那些食物的腹中,还藏着珍珠金银……是用来贿赂朱鑫的,这次乔肆闹出这些事来,让户部这样亏钱,光有他表示还不够,乔政德自己也要对朱大人赔礼道歉,才好日后继续走动。
“不劳烦,我亲自去看便是。”
谢昭也猜到他们一来一回进屋去拿,很容易再做手脚,回绝了他的提议。
“谢大人这边请。”
乔政德跟着谢昭转身,一步步朝着堂内走去。
三步开外,他悄悄回首,朝着自己的长子阴狠地投去一眼,背在身后的手悄悄做了个手势。
——动手。
乔怀瑾眼神立刻变得阴狠,他早就想动手了。
他那两个便宜弟弟向来只会拖后腿,抢功劳,倒不如都死在这里。
他立刻抬手,张总管手下的两名护卫同时出手,一前一后朝着正中的乔肆丢出两枚暗器。
破空声骤然袭来,谢昭耳朵微动,猛然回头,同时抛出手中长刀。
“铛!!”
“啊——”
长刀速度飞快,击落一枚暗器后,随即插入偷袭者的胸口,令那护院应声倒地。
“……!!”
狗急跳墙了?!
乔肆看到地上的暗器才反应过来,顿时一惊,被他挟持的乔二也忽然脱力向下滑去,他抓也抓不住,不得已松手放开他。
不等他反应过来,又有暗器接踵而至,而乔肆独自站在院落中央,被团团包围,已经退无可退。
电光火石间,乔肆猛地想到了什么,连忙跪下躲闪,同时朝谢昭大声喊道,
“屋内有罪证!快搜!!”
乔老登胆敢当着大理寺的面灭口,一定是屋内有重要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