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本来就大嗓门的人七嘴八舌地嚷起来,比几十只鸭子还聒噪。
贺明隽:好烦,想把田胜利再打一顿。
他让怀孕的大嫂带着几个孩子把碗筷收了,然后就待在厨房里别出来,免得场面混乱被波及。
眼见着田母吵不过开始伸手推搡,言语冲突即将转变为肢体摩擦,贺明隽只有站出来,拦住一个准备下黑手的大婶,说:“你们这是仗着田家人多,到我们上石桥村来欺负人吗?”
他这句话就像一个信号,让其余早就蠢蠢欲动的看客开始拉偏架。
“有啥事好好说嘛!咋能动手呢?”
——说着,拧住一位田家村的大婶的胳膊往后扯。
这就是主场优势了。
等田母这些外村人被“劝”住,现场安静不少,双方总算可以好好理论。
这时,贺明隽听见后面有人在议论他——
“你之前还夸他平时懒散但在关键时候能挡事,结果,他那么积极,是去给他大姐办离婚了。”
“这也不一定是他……”
“小溪能有这个胆子?我看肯定是他撺掇的!”
“他大姐离婚了,他能有啥好处?”
“帮忙带孩子呗,他看个小孩都能把人看到河里去,还能干啥?小草那天还闹呢,估计是不想惯着他了,他就又让他大姐回来……”
“你还想介绍他、给你娘家侄女牵线?”
“哪有,我就随口那么一说……”
“唉,他太任性了,也不知道小溪这事要咋收场。”
贺明隽:“……”
谣言虽然离谱,但也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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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托腮]
第29章 年代文(29)
议论贺明隽的人是少数, 大家还是更关注贺小溪的婚事。
有人到这会儿都难以置信,再三确认道:“小溪真离婚了?已经办手续了?他们孩子都这么大了,咋离婚了?”
还有人在劝和:“到底是亲家一场, 你这么闹,是打定主意, 不想把孩子他妈接回去了?”
这时, 廖春花态度坚决地开口:“是离婚了,手续也办完了, 就算姓田的跪下来认错、求我们,我也不会让我家小溪跟他们回去!”
“他们田家, 那就是个火坑啊!”
田母听到这话,就想跳起来反驳, 可惜被人给按住了:“先前只听你嗷嗷了,现在轮也该轮小溪她妈说几句了吧?”
贺明隽瞥了一眼, 发现田母两边站着的, 都是与贺家沾亲带故、关系不错的大娘婶子。
田母费力挣扎起来, 但她的嘴还没被堵上, 仍能叫嚷:“有种你们别拉偏架!贺家仗着人多,欺负我一个老太婆啊……”
廖春花随即提高了嗓门, 压过田母的声音:“就拽着你的胳膊, 能叫啥欺负?我家小溪在你们家那才叫受欺负!她活儿干得最多, 但连饭都吃不饱, 瞅瞅她都瘦成啥了。”
“上次她回娘家, 还给你们带了菜和布料回去, 结果倒好啊,你家的大孙子拿着剪刀要戳人,还把小溪——他的亲妈的骨头都撞断了, 内脏都出血了。你们一家子狠心肠的,就眼睁睁看着,都不愿意送小溪去医院。”
廖春花的声音带了点哭腔:“医生说再晚一点,人都救不活了……”
她走过去,戳着田母的脑门质问:“你还好意思说我家小溪花你家的钱?先不说那时候小溪还是你家儿媳妇,她住院还是你的大孙子造成的,就说这医药费,你家就掏了十来块钱,剩下的可都是我家出的!”
“我们可是出了快六十块钱,都没找你赔呢!”
那将近六十块钱,有一大半是贺明隽吃住、还有给廖春花买银手镯花掉的。
廖春花继续道:“你这个当婆婆的,在小溪住院第一天就回家了,之后更是一句关心都没有。小溪都回娘家五六天了,你一来,就是撒泼打闹,完全不顾小溪的身体。要是小溪不离婚啊,我怕她迟早被你们一家给磋磨死!”
“没娶媳妇前说得好听,等把小溪娶回家,你们就变了一副嘴脸、开始不当人了。我倒要看看,就你家田胜利那个小矬子癞哈蟆,以后还能不能娶到媳妇。再有你这么一个老虔婆当婆婆,他怕是要打光棍喽。”
廖春花嗓门大,也不知她有没有提前打过腹稿,反正现在骂起来一点都不打磕绊。
尤其是她最后这几句,简直像戳了田母的肺管子。
田母被气得骂了几句脏话,都顾不上辩驳医药费、自己是个恶婆婆,忙维护起自己的宝贝儿子:“放你妈的屁!当年贺小溪都没人要,要不是我儿子娶了她,她就得当个老姑娘了!”
接着,田母就开始给贺小溪泼脏水造黄谣:“结果现在倒好,她去了县城一趟,就要离婚了。就被五岁小孩撞了一下,能有多重?她愣是住了六七天的院,住院的时候还把我儿子打发走了,谁知道她背地里都干了啥?”
田母躲着廖春花扇过来的巴掌,扭身钻进人群中,继续高声嚷:“你们是不知道啊,她去我们村开介绍信,可是坐着小汽车哩。”
“这是攀上了哪个有钱野男人,转头就把我们家胜利踹了啊。我们田家怎么就娶了这么个不要脸的……”
贺小溪听到这样的话,都气哭了,只会重复:“我没有。”
廖春花则是更大声地骂回去:“你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我家小溪多老实一个孩子,也就是你守寡这么多年,估计缺男人了,才会往那儿想。”
接下来的骂仗,尤其是田母那些侮辱性的词汇,就有些不堪入耳了。
眼见着双方又要打起来,贺明隽叹了一口气,没办法继续袖手旁。
虽然廖春花骂得也还算脏,但攻击力差了点。
贺明隽踹了正跟着田母学舌、嘻嘻骂着“表子”的田光宗一脚。
在小胖子那极具穿透力的哭声响起之后,贺明隽单手拽着田光宗的衣服,把人提起,又仗着身高优势挤进人群。
隔着十几厘米的距离,他把田光宗朝田母丢去。
田母在听到孙子哭声的时候,就有点慌乱了,顾不上和廖春花撕扯,开始喊:“别挤着我乖孙了!光宗你躲远一点!”
等接住田光宗之后,田母就开始对贺明隽破口大骂。
贺明隽神色未变,只把眼睛微眯了一下。
然后,他将音量提得比平时说话略高了点,对田母道:“你再骂,我以后逮到田胜利了,就把他往死里揍。”
也就是田胜利不在场,否则他直接动手可能更有说服力。
贺明隽的语气并没有故作狠厉,声量也压不过那些大婶们,可他一开口,周围瞬间安静不少。
连田母都愣了片刻,然后才哭喊:“还有没有天理了啊!都不是小舅子了还要打我儿子,有种你今天先把我这个老婆子打死算了!”
她说着,就要往贺明隽身上撞。
贺明隽伸手抵住她怀中的田光宗的背,说:“我大姐都离婚了,我们两家已经不是亲家关系了,你不还是带人来我家撒泼?”
他有些嫌弃地拎起田光宗满是污渍的袖子,直接把田光宗的手怼进田母因哭号而张大的嘴中,免得她继续撒泼、打断自己的话。
周围的声音又小了一些。
不少人都用新奇的目光打量着贺明隽,想看看他要做什么。
因为通常这种妇女之间,尤其是年长妇女之间的骂战,男人是不会参与的,就连有些脸皮薄的小媳妇都躲得远远的,他一个年轻小辈能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