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其实庄淮文不用魂飞魄散?”燕危眉头一皱,思考起来,“没有地府,那这些鬼总得有个归处,庄淮文似乎是个很好的人选?”
就是手段有些极端,说吞噬就吞噬,很难让鬼们信服他。
“宿主,你怎么反倒是替他考虑起来了?”系统大惊失色,“宿主可别忘了,他有可能是另外一个任务者。那等任务完成,他也会脱离世界的啊,到时候岂不是乱套了?”
“反正在鬼里,谁的实力强大谁就能统治鬼们,宿主其实不用操心这个问题。”系统劝解了一番,继续说,“而且,按照那个任务者的脾性,他不一定会离开宿主呢。”
虽然知道对方是任务者,也知道对方绑定的系统是谁,但总是抓不到对方,这让它有些愁。
不过好在对方现在还没对宿主出手,它在防备的时候,也已经布置好了陷阱。如果对方对宿主出手,到时候就是它们系统之间的战争了。
燕危还在假寐和系统交谈,前方却响起了几道脚步声。他和系统匆匆交代一番,睁开了眼。
庄淮文满肚子疑惑,轻轻摸了摸他的肩头,“不是说睡觉吗?你这根本就没睡吧?”
“你让我如何睡?”燕危回了他一句,看向来人,再次沉默了下来。
是千玄门的人,除去纪鹤他们几人,还有许多生面孔。
纪鹤朝他颔首,沉声道:“燕天师,我来找你有要事相商。”
瞧见燕危满身疲惫,纪鹤默了默,“抱歉,似乎打搅到你了。”
比起玄道门,千玄门好似无视了庄淮文的存在,连个眼神都没落在他身上。
燕危揉了揉脑袋,移开目光看向别处,“我以为我进入到过去式,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其余事情让你们解决,是很好的分工。”
纪鹤嘴唇翕动几下,神情略微苦涩,“可我们进不去安宁村,也进不去鬼山。这两个地方你都去过,我想你应该有办法。”
燕危头疼,轻呼一口气,偏头看向身边的庄淮文,“你做的?”
庄淮文耸了耸肩,神色轻蔑,“我可不屑做这样的事。没拿出个态度来,他们怎么会放人进去?”
即使是天师,也会受到律法的管束,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光凭天师们的决定是没有结果的,这件事情还得上报朝廷。
纪鹤眉头轻拧,话说到这个份上,若再不知趣离去,怕是不好收场。
鬼山的厉鬼,还真是难解决掉。
纪鹤朝一人一鬼点头,带着同门离去。
燕危想起在过去式里的那位道人,叫住纪鹤问道:“你们千玄门中,可有姓苏的天师?”
纪鹤面色微僵,垂眸回答,“有,叫苏有道,在十几年前早已被逐出师门。”
“你……”其余几位天师神色间满是迷茫,有人忍不住开口,“你见过他?”
他为什么要这么问?难道苏师伯还活着?
燕危点了点头,把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见过,在过去式,已亡故。”
“他……”
“多谢告知。”纪鹤朝燕危拱了拱手,打断了另外一人的问话,说完后转身匆匆离去。
燕危盯着他们的背影,“苏有道,被逐出师门,难道犯了什么错?”
想起庙堂里供奉的没有上首的神像,他心中有些好奇。
庄淮文伸手挡住他的视线,偏头盯着他,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他们很好看吗?你怎么盯着他们看得如此出神?”
“别闹。”燕危拿下他的手,说出心中的疑惑,“你在鬼山那么久,你应该知道那个苏有道吧?他为什么会去到那里?”
庄淮文双手抱胸,往后靠在树干上,“不知道,我对他不了解。我只知道,很多人都是因为他死的。”
被赶出师门的人不一定是十恶不赦的人,但其中肯定也犯了错。
东方泛白,朝霞慢慢铺满天际。燕危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神色间满是疲惫,“天亮了,我们走吧。”
“去哪儿?”庄淮文起身跟在他身后,盯着他的背影,眼里满是心疼,“你确实需要休息了,身上的疲惫怎么也掩盖不了。”
“先去紫金城吧。”燕危捂嘴打了个哈欠,语调含糊不清。
庄淮文上前一步拉着他的手,“先去榕镇吧,离这里近。”
之前在过去式听王天说,庄淮文去了镇里,难道就是榕镇?
“对,那天我打了猎,刚好拿去榕镇卖。”庄淮文嘴角上扬,带着讽刺,“世事无常,谁知道会是那样的结局?”
燕危垂眸,目光往下盯着他的手,轻轻应了一声,“好,那就去榕镇吧。”
*
榕镇不大,但看起来民风淳朴,很让人喜欢。房屋高矮不一,小桥流水,水车在小河里转动,一股清爽的风拂面而来,吹散了身上的风尘仆仆。
燕危还有些银子,找了间看起来不错的客栈住下,叫了些吃的,再去买了几炷香来插上。
饭菜刚一上桌,一人一鬼便大快朵颐起来,满足感萦绕在房间里。
庄淮文感叹了一声,享受着自己的那份食物,“唔,我很久没吃过凡间的饭食了,都快忘记这些味道了。”
庄淮文死得早,死得太过仓促狼狈,连顿饭都没能吃上。
燕天师大抵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天师,虽说看着不近人情,但他是最有情的那一个。哪像其他天师?见着鬼就要除掉,更别提能一起坐下来吃饭了。
庄淮文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在燕危脸上,“燕天师,你有喜欢的人吗?”
燕危夹菜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对方,“你问这个做什么?有没有喜欢的人,和你似乎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庄淮文站起身,慢悠悠朝他靠近,在他身后站定弯腰盯着他,“毕竟燕天师是我的新娘,虽说我们注定没有结果,但若是燕天师有喜欢的人,我也能给燕天师掌掌眼呀,你说是吧?”
燕危放下碗筷,偏头盯着他的眼睛,“你先把你眼底的杀意收起来,再来跟我说这话。”
“啧。”庄淮文伸手痴迷地摸他的脸颊,指腹轻划而过,“燕天师,你这话说得可真无趣。你是我的新娘啊,你可不能喜欢上其他人哦,否则我入对方的梦再把对方拽进我的领域里,永远也别想出去。”
“你说你,说这些违心话做什么?不觉得是自找苦吃吗?”燕危抬手推了他一下,站起身来,“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要去休息了,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但有一点,不可害人。”
庄淮文双手抱胸,目光紧紧跟随着他,“我是那种鬼吗?我什么时候害人了?”
燕危懒得理他,去叫小二打了水来,匆匆洗漱过后才躺在床上,很快就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庄淮文百无聊赖,索性来到燕危床前,站在柱子前盯着他看。
燕天师睡着时收起了锋利和冰冷,他身上萦绕着一股劳累感,有几分脆弱流露着。
庄淮文坐在床边,不自觉伸手去摸他的脸颊,入手的肌肤光滑饱满,令人爱不释手。微曲的手指往下移动,落在脖侧,肌肤温热。
庄淮文心里泛酸,眸光深邃起来,轻点锁骨怨念道:“若我不是鬼该多好。”
这样就能和他在一起了,也没有什么“人鬼殊途”来阻拦他们。
“燕天师,谁会是你的良人呢?你又会为谁停留呢?”他嘀嘀咕咕说着,沉睡中的燕危眉头一皱,翻了个身,似乎想把这声音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