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看到了。”燕危从粮店收回目光,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吃着饭。
四人安静吃着饭,有许多话想说,最终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霍长生深知如今在燕叔这里没什么发言权,全程都是安静的。
姚白心里始终不安。在燕大侠这里,他深知燕大侠的强大。待在燕大侠身边的这些日子,是他过得最舒心的时候;离开燕大侠,他仿佛又回到了之前提心吊胆的那段时日。
这么想着,连吃饭都没了食欲。
“你怎么回事?”谢长风有些诧异,“之前吃饭属你最快,今日怎么一碗饭还没吃完?”
听到谢长风的话,燕危看了一眼姚白,果不其然,那碗里的饭几乎没怎么动过。
姚白忧愁地放下碗筷,长长叹了口气:“我一想到要和燕大侠分开,我这心里就很是不舍。奈何我什么也不会,无法帮上燕大侠什么,我这心里实在是难安啊。”
“别说得如此好听。”燕危知晓他担忧的是什么,无非就是离开自己,没有安全感罢了,“你心里是什么想法,我一清二楚。你跟在谢长风身边,和跟在我身边没什么区别。”
有了这话,姚白瞬间食欲大增,端起碗筷狼吞虎咽起来,含糊道:“有大侠这话在,我这心里踏实多了。”
燕危和谢长风对视一眼,纷纷摇头不知该说什么。
燕危哼笑一声:“倒是没想到,你挺有演戏的天分。”
姚白嘿嘿一笑,不接话。
人怕死嘛,人之常情。
没有一个保障,他如何能安心?
江湖可和朝廷不一样,朝廷定罪尚且会四处寻找罪证。可在江湖上就不一样,兴许死时都不知道自己惹了谁。
谢长风摇头,低头扒饭:“你啊你,说你胆小嘛你又敢跟着燕大侠,说你胆大嘛,你又害怕离开他的身边。”
“哎,这话说的。”姚白抬起头来,“这言宫的势力如此之大,我武功平平,和江湖上的人完全不能相比。我要是突然就死了怎么办?岂不是枉费我当初求活的心?”
当初在君乐青楼费尽心思可不是想活着?虽说卷入江湖之中非他本意,但能活着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说不过你。”谢长风懒得搭理他,越是搭理,这姚白就越是来劲。
霍长生心中酸涩无比,听着三人的谈话,自己却怎么也无法插入。
眼睛有些模糊,但他竭力忍着,连吃饭的速度都慢了下来,嘴里的饭苦涩得像是吃了黄连一般。
第162章 谜一样的男人(25)
时间一晃而过, 告别谢长风和姚白后,燕危带着霍长生往言宫的地界走去。
霍长生落后一步跟在他的身后,垂落的手握紧成拳, 思忖良久,霍长生沙哑道:“燕叔很喜欢谢长风吗?”
经过三天的时间相处, 霍长生沉默寡言, 但在面对谢长风时却又能言善辩。
如今听闻这话,燕危颇为头疼, 淡淡道:“为何紧抓这个问题不放?即使你是我的养子,这是我的私事,你似乎无权干涉。”
霍长生嘴唇动了动, 低哑道:“燕叔,我只是在关心你。”
燕危扭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却见昔日阳光明媚的青年如今浑身死气沉沉一片, 仿佛遭遇了什么打击,从此一蹶不振再也没了往日的笑脸。
无关身份或是其他什么,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事情。
一个人因为另外一个人改变如此之大, 这是件很不值得的事。
“霍长生。”燕危站定在原地,叫他时声音有些沉闷。
霍长生在他身后站定, 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来,“燕叔, 怎么了?”
燕危转身面向他, 盯着他的脸,嗓音淡淡,“抛却情爱外,还有许多值得做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因为情爱,变得不像自己。你没发现吗?你和之前大相径庭, 我在拍卖会上看到你时,你张扬又明媚,言语间尽是高傲,如今在我面前,为何肩膀耷拉,为何心思重到没了精气神?”
霍长生张了张嘴,紧紧握紧双拳,却无法反驳。
正如燕叔所说,除了情爱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他不应该局限在情爱之上郁郁不得志,他应该向前看。
目前最应该做的事,就是把言宫的这些恶人都解决掉,还天下一个太平。
霍长生双手抱拳,深深呼吸一口气,释然一笑,“燕叔说得对,是我狭隘了。”
既然燕叔如此讨厌他这副模样,那他就表现得和以前无异,把心思藏起来。
燕危心中松了一口气,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你能听进我的话,我很欣慰。”
去言宫的路并不长,燕危拿出副盟主令牌出来,门口的人并未阻拦,反倒是对他恭敬有加。
武兴等候多时,他今日换了身褐色的衣裳,与三天前的倨傲完全不相同,像是褪去了锋芒,变得沉稳了许多。
武兴朝燕危点头打招呼,目光落在霍长生身上,“另外两人为何没来?盟主有要事与你相商,进去吧。”
“另外两人,一人是栖雁山庄庄主,一人是朝廷官员。你要他们两个来言宫,也不怕他们寻找言宫的罪证从而一举攻破言宫?”燕危冷嘲热讽,转头叮嘱霍长生,“你在这里等我。”
霍长生从武兴身上收回目光,低声道:“燕叔小心。”
武兴嗤笑一声,转身往前走,“言宫这么大的势力,谁敢和言宫过不去?”
这话既在提醒也是在警告。
所有人都知道言宫势力大,遍布天下,所以没人敢和言宫作对。
即使是言宫欺压人,他们也只能咬碎牙齿往肚里吞。
“你说得也是,言宫这么大的势力,谁敢与之作对?”燕危话里是满满的嘲讽。
武兴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扭头看了他一眼,“别怪我没提醒你,盟主可不好忽悠,你说话时最好小心些。”
谈话间来到了言宫主殿,武兴在门前站住,淡声道:“到了,你进去吧。”
主殿藏了许多高手,燕危感受到了暗处的气息,除去这些,就连在外做事的人都不容小觑。
看来关海还是挺怕死的,把自己保护得如铁桶般,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也难怪,毕竟关海年事已高,手握这么大的权力,怕死也很正常。
主殿门口守着两个中年男人,穿着青色长袍,头发高高盘起,神色威严双目有神。
见到燕危出现,二人抱拳弯腰,“副盟主。”随即打开房门,“盟主等待多时,副盟主进去吧。”
燕危冲二人颔首,抬起步子进了房门,房门关上时,他闻到了房内点燃的熏香。
味道清淡不浓烈,令人浑身舒畅,全身的毛孔都仿佛被打开。
*
“燕危来了啊。”关海轻缓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过来。”
燕危穿过屏风,就见关海背对着他,右手执笔在写着什么,好闻的墨香钻入鼻息。
“这是松烟墨。”燕危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义父。”
关海眉梢一挑,放下手里的笔,“义父?”他似是不可思议,讥讽道:“我这老头子可担不起你的一声‘义父’。”
“义父还在怪罪我因身受重伤失踪的事?”燕危垂眸,不急不缓开口,“我在迷雾海差点死去,是谢长风救了我。”
关海拿起桌上的纸,吹了吹墨水,淡淡道:“谢长风去迷雾海是因为迷雾海的宝藏,我问你,你在迷雾海发现了什么?为何会受伤?又为何会功力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