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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凝滞下来,外面灯火通明,传来一阵阵厮杀声,血腥味被风雪吹散很远。
燕危从容不迫,神色冷沉,一块龙腾令牌被他拿了出来。
他盯着龙腾令牌,嗓音轻了许多,“皇上是在说你背后的龙腾卫吗?可惜啊……”
他语调拖长,嘴角微勾笑得像个手握重兵的大奸臣一样,“不能为我所用,所以我就只能杀了。”
“燕危!”皇帝被气得不轻,呼吸声粗重,“朕知晓,你的遭遇让你心怀仇恨和怨。但朕也不悔,不悔下令处死你,更不悔屠了白村,而朕悔的是让你成为太子,让你成为朕手中的刀。”
倘若他不利用燕危,又怎么会有今天的这一幕?
燕危面无表情盯着他,死死握着龙腾令牌,“我还以为你不会承认呢,我始终不明白,我都没去过白村,你为何要下令屠整个村呢?”
他声音很轻,轻到在这寒风中很快散去,“我翻来覆去地想,其实从那则谣言出现后,你派他们去是想杀了我吧?”
“可惜我的痕迹只出现在白村的那座山里就消失,是因为被后来的死士十五清除了。后来我出现在林府,你索性将计就计赐婚于我和林常怀,目的就是想在降罪林家时,让我也死在这变故中。”燕危捏着令牌,目光淡漠,“所以,后来皇上见我身边没人,而朝中大臣结党营私,暗中站队每个皇子。”
他清晰地指出皇帝留下他的目的,“你心中的人选是燕濯,可大皇子还在,七皇子也在。你无论想立谁为太子,都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所以你就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
“因为我是死士出身,武力高强,且在朝中没有人脉,你能够更好地掌控我。”燕危站起身,丢掉龙腾令牌抽出剑来。
“唰”地一声,声音在这寂静的殿中极其清晰,他提着剑朝皇帝走去,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大总管伸开双臂,挡在皇帝面前,厉声道:“太子殿下,您想做什么?难道您想弑帝吗?”
燕危眉眼微弯,顿觉危险不已,“弑帝?这个词不错。”
噗嗤——
“你……”长剑无情穿过大总管的胸膛,竟是连身后的皇帝也没能避免。
长剑穿胸而过,距离剑柄只有一掌宽,燕危抬眼看向大总管,冷声道:“在你出现在林家,对一个将军之后说出那些话时,你就注定活不久。你辱他,看轻他,也看轻皇子,该杀。”
“你……”因疼痛皱起的脸扭曲,皇帝瞪大眼睛,气息衰败下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他大抵是没想到,燕危真敢做这种天下大不韪之事,亲手弑帝!
燕危惋惜地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抽出剑来提着血剑转身朝燕濯走去,“我的好兄长,现在该轮到你了。”
正在这时,两道破空声响起,眼前一花就被人死死抱着腰转了个身躲开暗箭,那暗器射出的箭入木三分,射在人身上的结果可想而知。
林常怀害怕到眼眶都红了,他躲在暗处一直注意着养心殿的动静。
当大总管抬起右手对准燕危时,他心就提了起来,速度太快,他脑袋里什么都来不及想,身体率先急速冲了过去。
那一刻什么都不重要,只想让燕危活,他本就身体不好,这暗箭要是射在他身上,他还有活的可能吗?
见计谋没得逞,大总管不甘咽气,双眼睁得老大。
目光从柱子上的箭上移开,腰间勒得呼吸有些不顺畅,燕危拍了拍对方的手,声音冷沉,“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收到的消息岂不是你的死讯?”林常怀一听他这冷冰冰的话直接炸了,死死盯着他的手,“你明明武功高强,我不信你连他的暗箭都没察觉到。”
想起曾经问过的话,他说有万全之策脱身,而他如今亲手弑帝弑手足,所谓的万全之策就是死亡!
“燕危,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婚是金口玉言所赐。”林常怀红着眼眶,浑身冰冷颤抖,死死箍住他的腰,厉声质问,“你是不是就没想过要活着?”
第63章 六皇子(40)完
生起气来的男人是非常可怕的, 事情轻而易举就解决掉,接连几个月过去,林常怀板着一张冷脸, 没搭理过燕危。
朝堂蛀虫被清除,林家兵权以及其他兵权都交到新帝手上——泰宁帝。
以“国泰民安, 四海宁静”为主, 新帝取国号为泰,新帝登基, 改元泰宁。
该封的封,该赏的赏,威武大将军被封为护国大将军, 赐牌匾享香火供奉。
燕危则是被封为安宁王,拥有自己的王府,不管是吃穿用度还是其他, 仅次于帝王之下。
其他皇子虽没获罪,但皆被新帝封为一地之王,赶出了京城, 永世不得归京。
教导皇帝的几位大臣,如今倒是名副其实起来, 地位无人能代替。
宫中后妃被请到西宫好生养着,新帝做到面面俱到, 无人能挑出错来。
老一辈们的时代过去, 青年才俊们的未来宏图正在进行。
一切步入正轨,京城中一片欣欣向荣之态。
燕危难得无所事事起来,第一条任务完成,身心放松惬意地待在自己的王府内。
宁王府伺候的人不多,几个洒扫的, 做饭的,伺候衣食起居的便没了。
虽说宁王的功绩无人能及,但宁王和靖武侯关系匪浅。
开春后京城中喜事连连,唯独没有人敢舞到这两位面前去。
影一如同一根木头桩子似的站着,眉宇间尽是无奈,“殿下,影三来信说,侯爷今日头疼得厉害,不吃不喝也不喝药。侯府请您过去一趟。”
燕危躺在石榴树下晒着太阳,听闻这话连眼也没睁,“他会生病?”
想起在养心殿内说的那番话,他心里门清得很,“你去跟影三说一声,交易的事情已经完成,大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何必多此一举?”
影一有些为难,站在原地久久没动,低着头不说话。
半炷香之后,燕危起身靠在软榻上,目光漠然,“实在是不喝药的话,就去禀告护国大将军吧。”
林常怀毕竟是林铮的独苗苗,林家这一脉就靠林常怀留后,他又怎么可能会再次和对方有牵扯?
影一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去侯府回复消息,要不然也不知道侯爷要怄气到什么时候?
燕危起身进屋,不紧不慢收拾着包袱,准备离开京城去其他地方养老去。
零一系统跳出来,看着他收拾着东西,惊讶道:“宿主,你不打算和林常怀长相厮守啊?这样丢下对方就走,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燕危动作一顿,随后面无表情道:“我可是记得他说的话,而我也没打算祸害人家的独苗苗。”
林家三代单传,起初林常怀也有那个意思,虽然后面事情有些回不到正轨,但好在结局是好的。
他在这京城举目无亲,去外面游历一番也是好的,远离这些纷争。
虽说新帝现在刚登基不会怎么样,但他的名声毕竟摆在那里。上位者向来喜欢猜忌多疑,即使目前是好的,但到了最后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利益而怨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