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打湿了司琸的衬衫,他抽噎着抱怨着,让原本锋利的眉眼都柔和下来,鼻尖红红的,带着未消的怒意和浓浓的委屈。
明明是盛怒后崩溃的样子,可那蜷缩在怀里的姿态、颤动的肩膀,却显得格外依赖,脆弱得让人想把他揉进骨血里疼惜。
司琸心疼地捧起他的脸,想去吻他的眼泪,又想去吻他的嘴唇,却被沈砚躲开了。他便没再做什么,只是先带着沈砚离开。
车上,沈砚一直靠在司琸怀里哭。
司琸认识他五年,沈砚除了在床上,从来没这样哭过,这是司琸第一次见他哭得如此崩溃。
这种滋味难以形容,越想擦拭他的眼泪,泪水流得越多,心脏深处的痛苦与悔恨绞在一起,连呼吸都带着疼。
司琸开始自己扇自己巴掌,仿佛这样能暂时缓解痛苦,也希望沈砚能消气。他“哐哐”打了自己好几巴掌,沈砚抓住他的手说:“我只是想哭。”司琸停了下来,沈砚靠在他怀里继续哭着说:“但你依旧该死。”
司琸抱着沈砚,小心翼翼地靠着他的脑袋,用滞涩又喑哑的嗓音说:“我确实该死。”
回到家后,沈砚发疯似的扯掉司琸的衣服,激烈地吻了上去。
他们在黑暗中宛如两只争斗的野兽般纠缠,仿佛要将这段时间积压的情绪全部发泄,把所有的牵挂、愤恨、情欲都通过最原始的方式传达。
沈砚的眼泪不是因为委屈流淌,他一直哭,却又拽着司琸不肯停下。
当沈砚彻底精疲力竭闭上眼睛时,猛烈的纠缠才终于停止。
月光从窗外投射进来,照在沈砚雪白的肌肤上,他身上的红潮未退,湿漉漉的眼睫在月光下泛着可怜又可爱的水光。
他累得睁不开眼,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搭在眼睑上,唇角还带着未干的泪痕,连呼吸都轻得像羽毛。明明是刚经历过极致情事的模样,却干净又纯粹,美得让司琸不敢用力触碰,生怕惊扰了这片刻的静谧。
最后,司琸小心翼翼地拨开沈砚潮湿的额发,在他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第298章 起始(十五)
沈砚醒来后,看见司琸就睡在自己身边,先是盯着他的睡颜怔愣片刻。
不知为何,这张脸怎么看都顺眼,他不禁疑惑:司琸真的这么帅吗?居然越看越顺眼。
可看了一会儿,又觉得恼火,觉得这张脸实在可恨可厌,便不再管他,从床上起身,随便拿了两件司琸的衣服穿上就走了。
至于聂航的事,沈砚没问司琸,不过这段时间确实没再见过聂航。其他事他也没问,他才不会做那个主动开口质问的人,要等司琸亲口解释。
然而那家伙不知是真不懂还是装傻,过了那么久都没给个说法,让他又气又恨。
沈氏逐渐好转,沈砚有了些心思去找司琸,却又厌恨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解释,做那件事时对司琸堪称粗暴——骑在他身上不高兴了,就扇他巴掌,或是紧紧攥住他的领带。
可司琸这个变态在这种情况下反而更兴奋,倒显得他的粗暴成了某种奖励。
沈砚和司琸的关系就这么不冷不热地维持着。
就在沈砚忍受不了想翻脸,甚至这些天和司琸斗得天翻地覆,连司琸渴望已久的地盘都快要抢到手时,司琸忽然打来了电话,声音里带着急切和懊悔:“砚砚,你听我说,我现在才知道那件事。一时说不清楚,但请你相信那真不是我干的。”
沈砚的手指敲着扶手椅,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听到这里,简单地“嗯”了一声。
“我现在想见你,你不是也要去会场吗?我刚好送你过去。”
沈砚沉默片刻,在这沉默里,他觉察出司琸又紧张又担心。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问:“去哪见你?”
“老地方。”
所谓“老地方”,是司琸安置的一栋别墅,每次沈砚想做了,拽着司琸去那里就行。
沈砚一听这地方,疑心司琸是不是想在去会场前做一次,又说:“会场我不能迟到,这该不会是你想夺地盘的阴谋吧?”而且这地盘一旦到手,大家就更认可他沈砚的地位比司琸稿,他万万不能迟到。
司琸轻笑一声:“你早就胜券在握,断了我所有后路,我怎么还能和你争那块地盘?我只是想和你说清楚那件事,拿很多证据证明不是我的手笔。最主要的是——”他顿了顿,声音轻柔,“我想亲一亲你、抱一抱你。我才知道你心里藏了这么多情绪,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沈砚没说什么,只用傲慢的语气道:“你知道就好。”说完挂断电话,忽而在玻璃倒影里看见自己唇角带着甜蜜的笑意,他心头一惊,立刻压下唇角弧度,将那无意识蔓延的情绪彻底压下去,随意整理了一下自己,便开车往老地方去了。
他没找司机,主要是按他对司琸的了解,绝对不止亲一亲、抱一抱那么简单。反正距离进会场还有两个小时,做一次也来得及。
因为和司琸闹别扭,他好长时间没做,心里早就痒痒了。
他美滋滋地开着车往老地方赶,今日天空难得阴沉,乌云挤压在天际,阴沉沉的,让人觉得有些窒闷。车窗外的风呼啸而过,呜呜作响,听起来有些渗人。
但他心情不错,对这鬼天气不太在意,心里盘算着:等会儿要是下雨,就让司琸送他去会场,让司琸给他开门请他下车,所有人就能看见司琸给他当牛做马……
正想着,侧面忽然有一道庞大的影子袭来,沈砚只来得及看见一辆红色货车直直朝他撞来,对方连刹车减速都没有。他瞬间判断出这是蓄意谋害,下一秒便天旋地转,世界颠倒,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意识变得沉重。
他感觉到冰凉的雨滴落在脸上,这点冰凉让意识稍微清醒了些,努力想睁开眼睛,却只能看见睫毛无力地颤抖,半晌也睁不开。
他看见一个男人站在自己身前,视线被鲜血模糊,看不清那人是谁,眼睫反复开合间,雨幕中的那张脸似乎清晰起来。
“司……司琸……”
沈砚轻声呼唤,想伸出手抓住他,接着一双手将他从废墟里拖出来,温柔地拥入怀中……
所以那个人不是司琸是谁?不是他还能是谁?
沈砚愤怒地重复这句话,对面的系统是一团发着荧光的小球,完全看不清表情,但隐约能感觉到它的无奈和无措。
当时,沈砚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死了,意识一片昏沉时,听见有人在喊:“沈砚——沈砚——醒醒——”
于是他在一片漆黑中清醒过来,看见这个自称“系统”的东西出现在面前。
它说自己是系统,可以让他复活,还说他原本所在的世界是一本小说,司琸是里面的龙傲天男主,而他是小说里的反派,因为表现良好,才获得了复活的机会。
处于盛怒中的沈砚还抽空想了想:怪不得司琸那家伙成长速度那么变态,像开了挂一样,原来真有人给他开挂。又想起自己对司琸做的那些事,不过是看他不爽误打误撞地折磨了他不少,竟然也算是“表现良好”?
反正不管怎样,沈砚又愤怒地说道:“司琸该死——他该死!让我复活,我要弄死他,绝对要弄死他!”
系统冷静地说:“宿主请冷静一下。”
然后,沈砚漫长的反派之旅就开始了。
一开始他觉得这真的是反派之旅,现在回味过来,知道那些人都是司琸之后,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现在要去找司琸,把这些事问清楚,便迫不及待地对系统说:“快复活我,快,快!”
一睁眼,他竟在自己家的床铺上醒来,浑身没有丝毫不适,立刻从床上跳起来,哒哒哒地要跑下楼,结果听见楼下传来声音:“砚砚这是干什么呢,跑这么快?”
沈砚骤然一愣,这声音已经很久没听到了。他曾尝试找证据给父亲翻案,却始终无果,可这声音又一次清晰地传入耳中。
脖颈几乎僵硬,过了许久,他才不敢置信地转头,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父亲。沈砚像飞奔的雀鸟,直接扑进父亲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