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在胸腔凝结。
过去的几个月他沉浸在《末日帝皇》的拍摄中，精神力调度逐渐熟练，那是他的底牌，或许也是整个星际时代的底牌。
联邦以为宋嘉庚只是插曲。
但其实，谁都没有再往深了去想。
再往深处去想，又是些什么呢？
宋嘉庚会答应。
元帅、元帅所代表的联邦征服，也知道宋嘉庚一定会答应。
可宋嘉庚有着自己的要求。
“直播。”
他眉眼淡漠。
“我们不会成为谁的、哪一方的棋子。我不可能将把柄给到谁手里，待一切结束后任人处置。”
他随着元帅不可置信的面孔，抿起笑来：“我没那么傻。”
“反正瞒不住了，直播给所有星际人民看看清楚，看看清楚帝国是怎么处心积虑筹谋的，后续联邦出来收获这份人情，不是一样很好？”
宋嘉庚的意思，就是想要他去见伯德皇帝，就必须把他们见面后所发生的所有事情直播给所有星际人民。
元帅就差喷他一句做梦了。
这前脚发生，后脚立刻能进联邦档案库封锁个几十年几百年的事情，全直播出去，这不是开玩笑吗？
可宋嘉庚没有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
在他的强势下，元帅直通请示联邦总长。
这个时候，傅庚忻开口。
他有些无奈，有些恍然。
“我从没听说过影帝要上战场，还要跑得比先锋军还要前。”
宋嘉庚往小傅那边蹭了蹭。
使劲抱住了他。
宋嘉庚抱着他，眉微蹙着，有很多话想说、想立刻全部说出来。
但是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是叹口气，将他抱得更紧，要融进自己的血肉里一般。
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再没有什么时候，能像此刻一样更明白彼此的心意。
甚至用不到一个吻。
用不到一个吻的距离就能感觉到是如此亲密。
“去吧。”小傅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我在这里。”
是在这里，不仅仅在这里，还要在那里。
元帅刚请示完宋嘉庚的事情，就对着小傅无语凝噎。
“是去战场，中央星系外面已经横着十二支舰队了，皇家舰队和联邦舰队离交火就差一个指令。怎么现在年轻人很愿意往战场凑吗？”
“我缩在战舰里。”傅庚忻道，“我不落地，随战舰就好。”
元帅叹气：“你白白净净乖乖巧巧跑去干什……”
“我是珀珈。帝国生命计划研究表明，我可以立刻有效的舒缓平稳精神力。”
傅庚忻一口气说完，气儿也没喘。
“还可以稳定增长精神力，现在用不上，但我想您应该被告知。”小傅道，“我随主舰，拜托您。”
元帅心里有些恍恍惚惚。
面上很是严肃的点头嗯了一声，请示总长去了。
-
双庚的粉丝没有想过再见到宋嘉庚不是电影《末日帝皇》的发布会，而是直播。
联邦议会最高指令，总长直接下达，断掉所有的通讯设备，直播。
连帝国的讯号都屏蔽断掉，毫不见外的直接征用直播。
所有人一片茫然。
【是什么情况？我怎么觉得有大事发生……】
【所以不会是要打起来吧？】
【啊啊啊要死要死，我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请问我应该做什么啊？】
所有人盯着屏幕。
屏幕里面的一个人，大家都认识，是帝国的皇帝。
而另一个人，大家基本也认识或者听说过。
是最近，最火的、一个劲儿的刷新票房记录的《末日帝皇》的主演……
宋嘉庚。
……？
宋嘉庚？
【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情况？这是在干嘛？怎么皇帝召见宋嘉庚了？然后直播？】
【我没弄懂这对组合是什么意思……但我隐约觉得这事儿不小，闻到了大事情的味道。】
【宋嘉庚你有没有和小傅在一起！！你们怎么不秀恩爱！！】
【陛下的表情怎么冷冷的……我一直觉得陛下是个超慈祥的老爷爷，他之前来我们这边巡视还和我握手了。他那时候要是现在的表情，别说握手，看我一眼我都能扑地上。】
这时候，屏幕里面的人讲话了。
讲话的是皇帝伯德。
“你穿这身衣服来见我。”
本该是一句疑问，却被伯德说成了陈述的口吻。
伯德似乎觉得很讽刺很幽默一样。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宋嘉庚，看着他那身华丽漂亮昂贵的皇帝礼服。
“你该知道我要说什么。”
他摇摇头，似乎觉得这么说很残忍似的。
“不伦不类。”但他还是说了。一脸慈悲相，说的话却是很刻薄。
【陛下怎么这么说话……】
【陛下不像是会说这样的话的人啊，陛下人是很和善的。】
【陛下好像有些……和平时不一样？我也不知道啊我又没有在生活中见过陛下，我从来都是在星网上看陛下的。】
穿着皇帝礼服，站在皇帝面前。
这场景有些好笑，皇帝老态龙钟的样子，对着宋嘉庚沉默的神情，使得画面愈加诡异起来。
慢慢的，看直播的全星际都沉默了下来。
是的，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本就是在电影里面扮演皇帝，却穿着一身皇帝的衣服跑到真皇帝面前。
宋嘉庚看着伯德。
他还是没有想透伯德有恃无恐的原因。
但此时主舰上的小傅，盯着屏幕里面的伯德，喃喃道：“你不再做样子，不装慈善平和，暴露本性，因为你觉得没必要再装了，便不装了。”
“……为什么你会觉得没有必要？”
小傅的手指在桌子上摩挲着，他很焦躁，他焦躁极了。
一定是有哪里有问题。
对的，但是是哪里？
是哪里有问题？
从最开始就在疑惑的，就没有想通的，就还在困扰自己的。
不再做样子，为什么不再伪装自己很好的形象？
如果生命计划的目的，就是提前一步掌控精神力。
那维持着形象，吞并联邦后，依旧有利于统治。
如果生命计划的目的，是通过精神力控制他人。
但控制他人总是有一个度的，只要世界上还存在一个有自我思维的人，伪装成良善的皇帝，就是要比暴露真面目的皇帝要得益得多。
控制他人总是有一个度的……
如果……
没有呢？
傅庚忻的手抖了起来。
他似乎摸到了真相的门。
而这时候，宋嘉庚对着伯德道：“需要我向着全星际的人民，解释你的生命计划吗？”
“还是你自己解释，也方便理解。”
伯德眉眼温和。
他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似乎很是不满宋嘉庚的要求。
他开口：“生命计划算什么？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一阶段的、唬人的东西，罢了。”
他挥手让自己的卫兵退下，也丝毫不在意宋嘉庚腰间的激光枪、情绪控制仪、七七八八的武器。
也不在意宋嘉庚穿着的防护衣，手腕上的防护罩，包里的折叠小型传送飞船。
“多少人沉浸在可以控制别人的这一步。但其实不是这样。”
伯德有恃无恐，耐心极了。
他知道反派通常死于话多。
但他不是反派，他将……成神。
“我的计划全部着力于后半段。”
“我叫它——母体计划。”
伯德有些哀悯的打量了一下宋嘉庚：“人类意志能集合到什么地步，才配被称作人类意志？”
“或许是到只剩下一个思想、一个意志、一个精神的地步。”
他踱步，看着自己巍峨的皇宫，却皱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