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和渠掀了掀眼皮。
“叫你们来的时候，我可没准备叫你们这么快走。”
“我知道。”傅庚忻眼神清明，“要怪就怪你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宋徽不争气吧。要是没有他总在我们身边凑，谁能想到这计划能暴露到这种地步。”
宋和渠连一点儿不怀好意的笑都装不下去了：“你既然知道计划暴露，应该就知道我不会让你们活着出去。”
他啧啧道。
“让我想想你做了什么，你们有一个很信任的经纪人，你联系了他，如果没有按时接到你们，就把这些秘密公开？”
傅庚忻语气平平。
“我不信任别人，我信任什么？我只信任自己。”
还有宋嘉庚。
宋嘉庚出事了。
不知道是该说果然，还是该说居然。
小傅站在实验室一动没动的等了六个小时，等来的只是那机器从底部碎裂开来。
一瞬间，巨大的冲击力让小傅站都没有站稳。
好在他没受严重的伤。
但跑到近前，见到的却是昏迷不醒、眉头紧皱的宋嘉庚。
把实验室紧闭，启动宋徽之前启动的隐形保护程序，用自己作为唯一保密人，把整个实验室隐藏起来。
凌晨三点，小傅将宋嘉庚背回塔楼，遇见人了还能自如的笑：“他喝多了，我早就说果酒也醉人。”
四点到十点，六个小时，傅庚忻什么都没做，将宋嘉庚揽在怀里，唱了六个小时的歌。
说唱的歌能有舒缓精神力的作用。
小傅不懂怎样才算最极效的舒缓，但精神力大概是情感反应，他自己也知道唱歌需要投入感情。
对着宋嘉庚生死不明的身体，傅庚忻理智到了极点。他知道自己不能出一点儿差错。他从小甜歌唱到催眠曲，每一首都真情实感，心脏像是成了碎片，但自控力将它拼好，逼着它坚持运作。
十点半，傅庚忻查看了宋嘉庚的光脑。
十一点，他和宋徽对峙在这里。
宋嘉庚之前的光脑界面，是他在对着精神力懵懵懂懂，甚至连精神力叫作精神力都不知道的时候，研发出来的一套系统。
有的时候不得不感叹信任。
如果宋嘉庚和傅庚忻两人没有早就彼此信任到公开光脑权限，小傅也不会在宋嘉庚的光脑里面发现出这么一套系统界面。
那么他选择其他方法就必然要耗费更多的时间，或者是最后还是选择盖尔这条线也是说不定的事情。
到那时候被宋和渠掌握的信息细节也就会更多更难以思虑后续全然脱身的事情，最后被绑到贼船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从最开始他们就彼此信任。
宋嘉庚不够聪明，思维不够周全，但有勇气而赤诚，冲锋陷阵。
小傅谨慎而敏锐，为宋嘉庚解决全部的疏漏，抹平痕迹，等他回来。
是要等你回来。
宋和渠还不知道小傅做了什么：“囚禁、研究、折磨，我能对你们做出的事情超乎你们的想象。”
“你凭什么站在这里跟我提要求。”
“一套天平系统。”
傅庚忻好心的解释。
“左边的砝码你们的秘密，右边的砝码是我们的安全。”
他很礼貌：“感谢伟大的星际时代，我为我们两人，做了全身扫描，细致到每一根头发丝和指甲。从身体到心率，只要我们与扫描的时候相比，出现一点儿的差别……”
“联邦总长的办公桌上就会出现关于生命计划和精神力的全部报告。是我整理好的版本，非常简单易懂。”
傅庚忻看着宋和渠阴沉的脸。
“更有趣的是，也包括宋徽和你的一些消息，在事实的基础上我做了艺术升华加工处理，宋徽做的那些事情和背叛帝国没什么两样。”
他很知道怎么打在宋和渠的软肋上。
“我知道你不在意他，你也不在意宋家，但你没办法不在意皇帝心目中对于你的想法。你觉得皇帝认定了宋徽的背叛，对你的信任还会一如往常吗？”
“宋家这些年做了多少暗地里的事情，能在帝国保持住‘宋’姓，和这么高的地位。我不知道那些，但我知道，到达极点后的反噬，无论是谁，都是承担不起的。”
“生命计划暴露，帝国玩完，你迎来皇帝的清算，晚死于我，却一样要死。你想留着我们两人慢慢处理，在这封闭的私人星球里你不急，昨天出面也只是带着宋徽，给我们下马威。”
傅庚忻抬眸：“你觉得我们来的那一刻就已经输了。”
“哪有什么绝对的输赢呢？把彼此拥有的绑上天平，现在砝码一样重。只要我们不再安全，一端受损，你那一段的砝码也放不住。”
“你别无选择，宋和渠。”
“打开这颗星球的防御系统，让我们离开。我只给你五分钟。”
傅庚忻面色如常。
-
除夕夜当晚。
傅庚忻在家里地摊上坐着，面前是无聊的晚会，他什么也看不进去。
满满星海，傅庚忻应该感觉到孤立无援。
因为不会有什么状况是比现在更糟糕的了。
他爱的人躺在他的膝盖上。
他们几天前躺在一起聊天，几天前在一起接吻，但他现在眉头紧蹙的躺在他的膝盖上。
但他没有感觉无助，也没有感觉到孤立无援。
之前在宋家的时候，他就已经整整两天没有睡觉了。
回来后一样没睡，全靠营养剂撑着，身体疲累到了极点，脑子反而愈加清晰。
他心里出奇的平静，已经做好了所有的计划备案，包括宋嘉庚醒不过来的种种情况。
傅庚忻让自己忙起来，停下做安排的时候，他就对着宋嘉庚唱歌，哪怕一点儿作用，他心想，哪怕一点点的作用，也是我能帮他的全部了。
他在宋嘉庚的光脑里找资料，本想着找一些对现在情况有用的东西，但却翻到了宋嘉庚的小秘密。
顶着马甲和粉丝玩儿的宋嘉庚。
十六岁的女孩子，双庚cp粉界内的大大，“罐罐奶”。
平时发现，他会觉得很有趣很有趣，会成为梗，叫他时不时就拿出来提起。
可这时候发现，叫他想笑，又想哭。
最后眼中氤氲几分水汽，嘴角却漾出笑意。
宋嘉庚最近都没有上这个马甲，里面都是和他一起玩儿的粉丝的留言。
【大大最近怎么都没有更新！大大不勤快了！】
【大大大大你的小剧场还写吗？我们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新的小剧场吗？】
【为什么之前的番外不写了鸭！为什么为什么！难道是我还不够萌，不够得到大大的芳心吗？】
【你跳坑了嘛大大！我不信呜呜！世界上没有cp比双庚更真啊大大你快回来！】
……
傅庚忻就耐心回复。
他本就是很有耐心的人，这时候更加有耐心，每一条都在回。
【最近有些事情，之后会勤快的更新。】
【会写的，新的小剧场会写的。】
【番外也会写的，你很可爱，不过得不到我的芳心。】
【双庚就是真的，我当然会回来呀。】
……
一个粉丝在线，就赶紧回复。
【大大讲话怎么不呜呜呜嘤嘤嘤了！大大怎么不发表情包了！大大怎么不可可爱爱猫猫头了！大大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呀，要快乐起来呀！】
傅庚忻低头看了一眼宋嘉庚紧闭的眼睛。
爱的人，闭着眼睛，呼吸低微，面色煞白，紧皱着眉头，不知道经历着什么，他或许明天醒来，或许永远不会醒来。
小傅，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慢慢的，回复。
【好的嘤嘤嘤，会的！只是最近有些麻烦事，处理好了会继续元气满满哒！可可爱爱猫猫头！】
他回复完，心里酸酸涩涩。
像是涨起来一块鼓鼓囊囊，一碰就痛，不碰就痒，是自己的折磨。
却时时刻刻证明自己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