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又可爱的小康斯坦汀。”
这几个字被男人用一种很低哑的腔调念了出来, 偏冷的声线加上了一抹温情的色彩, 还是少年模样的男孩却听得直冒冷汗:
“你可以向我发誓,无论经历什么, 从此都会只爱我一个人吗?”
“就像是在浪漫的婚礼现场,面对神父的提问时需要回答的那样, 告诉我你可以永不出轨, 可以一直对感情保持忠贞。”
此类问题他最近问得好像越发频繁了。
例如问姜融爱不爱他, 在和他告白之前是否有过初恋和其他心动的对象, 又或者问姜融能否一如既往热情地只爱着他。
以前,姜融把这视为男友在乎自己的信号,和他重感情的证明, 幸福欢喜的同时有问必答, 每次答复都相当爽快。
可这次不同。
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张开嘴巴,说出令对方满意的回答, 于是越拖越急,单臂撑在他身侧的男人神色也就越发危险。
男人近乎残忍地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不断的压缩着手臂之下猎物的生存空间,冷眼旁观他那年幼的恋人为此而感到惊慌失措,慌乱无助。
“亲爱的, 你在犹豫什么?”
湿润的吐息喷洒在颈侧,K问询的声音疑惑极了,字字透着风雨欲来的意味:
“难道你无法向我保证吗?”
“……”
姜融吞咽了一口口水。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难道他变心了吗?不,他当然爱着他的男友,甚至喜欢对方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威廉此人已经变成他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重要性对他而言不可言喻。
他该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在男友问出口的瞬间立刻回答出口才对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沉默。
可就在他想要回答的时候,身体里却总有另一个声音不断询问他:
——这真的是对的吗?
扪心自问,姜融印象里的威廉虽然高傲冷淡,是个自持身份的公子哥,玩世不恭且底线模糊,但说到底也只是刚毕业的男孩,跟他同龄甚至还小一个月。
这样的人会随手对人开枪?
不可能的。
可刚刚威廉分明冲人扣动了扳机!
两枪连发后,他甚至没多看一眼转身就脱离了现场,全然不顾对方的死活。
幻想和事实的差距让姜融头晕目眩,会有产生了一种难以压抑的错乱感,他想到了进入无人区后发生的种种事情,又想到了倒在屋外的男人。
或许就在他们肌肤相贴,纠缠不断的这段时间里,那个叫菲利的人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没了呼吸……
如果他死了,他们就成了洗不掉罪证的共犯,半生都要被杀了人的罪恶感缠紧喉咙,永世不得喘息。
小亚裔咬住了嘴唇:这让他怎么能心安理得的平静下来?
又让他怎么能一如既往地抱着威廉的手臂撒娇,说爱与不爱?
“威廉,算我拜托你。”
姜融声音里带了一丝哽咽,还没有从那两道枪声所蕴含的里层意义里回过神来,被巨大恐惧萦绕,他心慌的厉害:
“现在把他送到医院的话也许还来得及,你救救他,不要让他死掉好不好?”
“我真的很害怕。”
一阵沉默。
空气里顿时只剩下了姜融抽泣的嗓音,又轻又细,不断纷飞的柳絮似的。
K望着他无神的那双玫红色的眼睛,一时间眼神阴鸷的像是模糊的玻璃。
这或许是上天对他开的一个玩笑……他越是不想从恋人的口中听到别人的存在,那张嘴巴就越是源源不断开口诉说着。
第三者的名字反复碾过他的神经,将他的理智线拨弄的越发混乱,他几乎是立刻就绷紧了咬肌,做出了隐忍的姿态。
可是没用。
小康斯坦汀还在说他的弟弟,一口一个菲利克斯。
菲利是个命硬的家伙,K不认为他会在那两枪中死掉,他是要杀了对方没错,但不可能是在小康斯坦汀的面前。
可留了对方一命,不代表他就能容忍第三者以另一种方式存在,让此刻本该属于他与恋人的二人世界也被破坏。
K想不通。
他和小康斯坦汀,为什么就不能是彼此的唯一?
他要的从来不多,不过是小康斯坦汀的心里只装着他一个人而已,不要再提到别人了,只是这样简单的诉求,这个男孩怎么偏偏就做不到?
“花心的小家伙。”
男人低低开口,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冷意,指尖轻轻摩挲着对方的下颌,动作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
这一刻他忽然懂了,原来如此。
都是因为自己的纵容给了小康斯坦汀花心的机会,事实证明这个男孩并不需要温柔相待,软语相劝,他需要的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教育。
作为男友,自己有义务来教他把另一半抛在一边不管不顾,妄想出轨后该付出怎样的代价。
他必须让小康斯坦汀感到害怕。
必须要让那份恐惧渗进他的骨血里。
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个花心又多情的男孩从今以后再也不敢有半分逾矩的念头。
拇指缓缓压上恋人的下唇,K的视线牢牢锁定着他,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既然亲爱的记不住规矩,那我就一点一点,帮你重新刻在心里。”
被钳住下巴的姜融终于有了反应,玫红色的瞳孔里晃过一丝可怜,他唇瓣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却被K的指尖堵了回去。
手指探进了他的嘴巴,姜融的牙齿被他抵着都无法闭合了,只能发出弱小的呜咽着的声音,连呼吸都跟着发颤。
眼盲的亚裔男孩看不见身上的男人眼底对他的占有欲已经强烈到像暗流涌动的潮水,可以将手无寸铁的他彻底淹没的程度了。
如果他能看见,恐怕第一时间就会尖叫着从这间屋子里逃出去,远离这个非人的家伙,以此来保护好自己。
可他什么都不懂。
于是他只能大张着嘴巴,泪眼朦胧地含着男友的手指,眼巴巴地把弱点递到他的跟前,以此来平息着他莫名其妙的怒火。
K的骨节抵在他的下巴上,指腹慢悠悠碾过那片细腻的皮肤,力道随着呼吸一点点加重,不是粗暴的按压,而是带着耐心的研磨。
直到白皙肌肤上压出淡红的印子,像给瓷器描了道艳色,他才轻轻摩挲着那片红痕,眼底漫开一丝近乎残忍的满意。
“亲爱的,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
K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尾音裹着压抑的低哑,又掺了点微妙的,像哄小孩吃糖似的期待,一字一句落在空气里像是黏腻的钩子。
姜融还陷在茫然里。
他睫毛颤了颤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K抬手从一侧的冰桶里拎出一串水果,深紫色的果皮裹着层薄薄的白霜,是熟透的康科德葡萄。
冰珠顺着果梗往下滴,落在地毯上晕开一小圈深色水渍,凉意顺着空气飘过来,激得姜融指尖微颤。
“这里有一串用冰泉水镇过的康科德,温度大约是-9℃。清凉可口,美味至极。”
K把葡萄凑到姜融眼前。
冰凉的气息扫过姜融的鼻尖,男人甚至故意捏着果梗,让最底下那颗饱满的葡萄蹭过那粉嫩的下唇。
“能感觉到吗?这一串果肉饱满,咬开的时候会爆汁,又凉又甜,还带着康科德葡萄特有的草莓香味,是你平时最爱吃的品种。”
“如果我们可爱的小康斯坦汀能把它全部吃光——”
说到这里,K故意顿了顿,指腹捏着最顶端的那颗转了个圈,冰碴轻轻刮过姜融的唇瓣,留下一点刺痛的凉意。
嘴角扯起个极浅的弧度,他眼神染上了一丝暧昧的温度,连声音都添了点诱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