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要为自己辩驳的吗?”
罗温冲他笑了笑,清俊莹白的脸别样夺目:“对于骑士长所发出的指控,我辩无可辩。”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罗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深深的望着厌清:“您愿意相信我么,老爷?”
“我没有无条件相信你的理由。”
罗温缓缓垂下了脸颊:“那罗温只能任由老爷处置了。”
丹尼尔最看不惯他这副白莲模样,对厌清道:“证据确凿,他无法翻身了,老爷,您现在就可以下令处置他。”
厌清一时没说话,转身离开了。
他现在还暂时不想处置罗温,不是因为不忍,而是因为一种直觉。
没到时候。
最近城堡里接二连三的发生状况,在罗温入狱的第三天后,藏书室的那位管理员忽然死了。
在厌清赶到藏书室门口的时候,还没进入里面就闻到了一股浓重到令人几欲作呕的血腥味,然而等他推开了门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浓重的血腥味。
管理员整个人似乎都被榨成了血浆,然后均匀细致的喷满了藏书室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本书上都沾染了黏腻,猩红的血浆,跟在厌清身后的仆人都没忍住弯腰吐了出来。
厌清皱眉走入藏书室里,没管鞋底沾上的血腥和内脏碎片,而是拨开一堆狼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破损的眼镜。
那是管理员的眼镜。
到现在,这位城堡里唯一剩下的老仆人也死去了,而且死状比前面所有仆人都要凄惨。
后面赶到的丹尼尔同样满脸震惊:“究竟是什么样的死法才能造成这样惨烈的情况?”
这真的是人能做到的吗?
“罗温离开过地牢吗?”厌清问他。
丹尼尔摇头。
“基曼呢,有没有离开过房间?”
“负责守卫的骑士说霍尔特夫人并没有离开过房间,她看起来情绪有些低迷。”
那还能是谁?
还能有谁?
听到风声来看热闹的温彻斯带着身后的赛西出现在厌清的视线里,温彻斯皱着眉头和赛西不在状况的懵懂神色都被厌清尽收眼底,他把眼镜收起来,吩咐丹尼尔去找几个心理承受能力强的仆人把藏书室给打扫干净,然后把这里给封存起来,接着点名温彻斯和赛西跟自己离开这个地方。
来到花园,他问温彻斯:“你们最近在找的那口井找到了吗?”他怀疑里面的东西出来了,就跟他们那天在水道里看见的东西一样。
温彻斯说:“没有。”
赛西小心翼翼的发完呢:“老爷,您的脸色不太好,最近没有休息好吗?”
厌清看着他,一个十八岁的,春情萌发的单纯小男孩。
可惜的是赛西萌发的对象不对。
罗温下狱了,得知这个消息的赛西内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跃跃欲试。
“不用费心我,你和温彻斯找到井就好。”
赛西像个漏气的气球,肉眼可见的瘪了下去。
温彻斯不着痕迹瞥他一眼,低头凑近了厌清的耳边:“你身上的甜腥味变重许多,情况恶化得很快,对吗?”
厌清转头冲他道:“难道你有什么办法?或者......”
他压低了声音,用同样的音量对温彻斯说:“如果那一天我彻底失控,你就用你那把黑色的重剑把我的脑袋砍下来,怎么样?不管是□□还是其它的什么,反正都是数据,对吧,徐扬恩?”
温彻斯就这么看着他,神色保持不变,没有任何一丝动容:“您说什么?伯爵,这听起来像是东方那边的名字。”
厌清没有再执着于这个话题,“他们说只有被邀请的人才可以看到那口井,说不定有一天我忽然就看见它出现在花园或者城堡哪个角落里了呢?”
温彻斯的手紧了紧:“我们会先比你找到它。”然后弄清楚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样的东西。
厌清不置可否:“最近城堡里发生的事情想必你们也有所耳闻,”他意味深长:可要注意不要被那些东西找上门来。”
说完他走了,离开的姿势仔细观察会发现他脚步微跛,赛西目光担忧,身侧温彻斯却很突兀的在他耳边出声:“想追上去吗?”
赛西一个激灵。
“他不属于这里的任何人,”温彻斯脸上没什么表情,轻声对他道:“所以你还是趁早死了心吧。”
赛西觉得后背蹿上一股凉意,可是等温彻斯也转身离开,他只能咬咬牙小跑着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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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曼这几天开始频频说肚子痛。
厌清让奥德莉医生去看过不少次,但是等奥德莉医生去看过之后都给厌清说霍尔特夫人腹中的孩子并没有问题,夫人的身体也很健康,就是她体质偏弱,胎儿营养又太好,体形长得偏大,到时候夫人生产的时候可能要遭不少罪。
可检查过后基曼还是会频频的说肚子痛身体不舒服,短短三天奥德莉医生就往她的房间跑了五次,连厌清都亲自去看过一回,基曼脸色正常,行动自如,根本看不出不舒服的迹象。
就这么往来几次奥德莉医生也有了一些小小的意见,她年纪大了,手头又有城堡的其它病人,经不起这么折腾。
厌清明白这是基曼对他囚禁自己的不满。
但厌清不为所动,对她道:“你每天能看医生的机会只剩下一次,自己好好酌情把握,如果还这样继续折腾奥德莉医生她老人家累出个好歹,到时候城堡里可没有其它有经验的医生来给你接生。”
基曼褪去了温柔的表面伪装,死死瞪着他,敢怒不敢言。
就算再怎么不满,她也不敢再拿自己和未出生的宝宝开玩笑。
自那一次警告之后基曼终于消停许多。
厌清对此很满意。
深夜,赛西正熟睡着,一阵轻而急促的敲门声忽然吵醒了他。
被惊醒的赛西在床上躺了一小会儿,以为是温彻斯有事要找自己,于是披着衣服下床,拿起了床边的蜡烛。
幽亮的暗黄烛光摇晃着将他的影子映在墙上,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妖怪。赛西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打开门。
门后并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赛西觉得奇怪,还从房门里探出个脑袋,往走廊看了看。
同样幽暗的走廊也没有任何身影,应该不是夜巡的骑士,骑士经过时会有细微的铠甲声,每隔四个钟头一次。然而赛西看看窗外那轮悬在头顶的月亮,推算出现在的大概时间,夜巡骑士大概不久前才经过了这一带。
那到底是谁在敲他的门,难不成是他睡梦中的错觉吗?
赛西裹紧了衣服回到床上,注意到窗外的月亮。
迷迷糊糊入睡前他想,城堡的每个夜晚都有如此明亮的月光照耀,好像明天永远都会有一个好天气。
它亮得就像一个虚假的装饰物。
第二天一大早,赛西揉揉眼睛醒来,收拾好自己准备去叫醒温彻斯,开门后他却整个人愣了一下。
因为他的房间正好处于一个拐角,所以他的正前方可以看到接近百米长的走廊,侧个头还能将另一边的长廊完全收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