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温抱着他变形的身体极力忍住指尖颤抖,“我会尽快把碧翠丝找出来,再把她背后的那个东西给杀掉,到那时候......到那时候你的身体就会好起来的。”
“你要弑神?”厌清静了静,轻笑出声:“哪怕你是怪物猎人,哪怕那是一个伪神,那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你甚至没有直面过祂。”
罗温扣在他背上的手紧了紧:“我会努力的,请不要否定我。”
厌清沉默了一小会儿,说起了其它:“托菲斯或许能找到门道,不过他失踪有一段时间了。”
厌清现在能闻到城堡里每一个人的气味,他甚至能够大概确定他们的位置,可他一直没有感知到托菲斯的踪迹,就好像这个人在他们察觉之前就悄无声息的从城堡里消失了。
托菲斯离开城堡了吗?厌清不太清楚。自从他确认自己就是水室里的那个怪物之后,从那天起他就没再看见过托菲斯这个人。
而且现实里的那些月神教徒通过游戏把他们弄进这个异度空间里总得有个目的,那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看大门的仆人说托菲斯主教并没有出过城堡大门,因为早前出了几起命案后厌清就嘱咐底下的仆人,如果有谁想离开他不会阻止,想离开的人自己去管事处领一笔钱,收拾完就可以走了,城堡不会作任何阻拦。
没有离开,就意味着托菲斯大概率还在城堡里,可是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
罗温让城堡里剩下的所有仆人去寻找托菲斯主教的身影,赛西跟在众人身后,神情恍惚,一副昨晚没睡好的样子。
“赛西,”罗温叫住了他:“你最近很累吗?”
赛西迟钝的眨了一下眼睛:“好像......是有点,”他费解的抬起酸痛的胳膊,向罗温展示着自己掌心的伤口:“有些事情,我也觉得好奇怪。”
“什么事很奇怪?”
赛西这时却不说话了,抬头看他一眼,浑浑噩噩的走开。
托菲斯的消息罗温是在两天后才得到的。
起初是守酒窖的仆人总是听到一股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像是有老鼠在啃木板,仆人提着灯笼四处找了一圈,没有发现老鼠,只好在角落里放下捕鼠笼。
但是过了好几天这个声音还是会在半夜准时响起,中途来找主教的仆人在酒窖里搜寻一圈也没发现他的身影,那之后过了两天,被这个声音不堪其扰的仆人准备去找声音的源头。
他提着煤油灯来到放置酒缸的储酒室,仔细翻找,最后发现声音是从一个酒缸底下发出的。仆人把酒缸搬来,可是底下的木板完好无损,并没有被老鼠啃过的痕迹,那个轻轻的声音就在耳边传来。
仆人又仔细听了一下,发现那声音.......好像是从缸内发出来的,近听才发现那不是啃木板的轻响,而像是缸内有指甲在抓挠缸部内壁所发出来的声音。
仆人忍着内心的恐惧打开酒缸,在里面发现了托菲斯的尸体。
主教死了,身体被人打断骨头塞进了酒缸,怀里抱着一个形状古怪的神像。
幸运的是那个神像被发现时有一层布裹着,没有人当场失控,仆人小心翼翼的把盖子掩上,随后在其它酒缸里发现了托菲斯主教的头颅,他双眼大张着,原本空洞的眼窝里长出了两团细密的红色小肉瘤,从眼眶里挤压出来,像血泪一样溢出着往下流淌。
在托菲斯的口中还含着一样东西,那是厌清从水室怪物喉咙里带出来的生锈破损的月神项链。
连主教都死得这么惨.......守酒窖的那个仆人没过几天就疯了,深夜趁着没人在的时候跑去厨房割下了自己的左臂放进锅里烹煮。
第二天早上来准备食材的厨师还没进厨房就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他以为是谁早早的来到在里面工作,推开门一看却发现了左臂空荡荡已经失血而亡的酒窖仆人,以一个扭曲古怪的姿势泡在自己的鲜血里。等厨师掀开锅盖,里面的那条手臂已经煮得软烂脱骨,汤面凝结了一层薄薄的胶质,肉香混合着香料的味道溢出锅灶。
厨师当场就吐了。
这件事导致城堡里的仆人又走了好几个,骑士也剩下不到三分之一,原本就没什么人气的城堡顿时变得更加阴冷起来。
温彻斯还在研究手头那个从水室里带上来的箱子,他试了不少方法都没能将其打开,本来打算今天早上带箱子去找厌清看看有没有别的什么法子,出门时却诧异的遇到了赛西。
赛西站在走廊上低着头,一声不吭的,也不知道在那里干什么。
温彻斯叫了一声他才回过神似的,手里捏着一枚什么东西。赛西自己也懵懂的低头,展开手心,里面躺着一枚国际象棋的棋子,只是那上面还染了点鲜血。
是‘主教’,只不过赛西手心这个是一枚从头断开两半的‘主教’。
温彻斯沉声:“你这个是哪里来的?”
赛西一副脑子空空的样子:“我......我不太记得了,好像是一个女人给我的。”
“什么女人还记得吗?”
“应该是,一个眼熟的女人。”
温彻斯真想给他脑袋上来一盆冷水让他醒醒脑子:“什么时候给你的,她往哪里去了还记得吗?”
赛西也焦虑起来,不停拽着自己的头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了。”
他这样子多少有些不对劲,温彻斯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会儿,跟他说:“算了,想不起来也没必要强迫自己想起来,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可能是最近几天累了。”
“对......对,”赛西喃喃自语:“我应该是有点累了。”他边说边慢慢离开,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连手里的棋子掉落在地上都没发觉。
温彻斯等他彻底离开,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棋子,发现这是一枚木刻的国际象棋,雕工拙劣。
厌清被人掀开了被子,他迷迷糊糊睁眼,面前是好几天没见的温彻斯,深深的皱着眉头在看他,“你的身体怎么忽然异变得这么厉害?”
厌清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好像气管忽然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温彻斯见状连忙将他从床上扶起,替他拍背顺其,却忽然被他背上生出的骨刺给扎了一下,“你怎么——”
温彻斯话还没说完,厌清忽然当着他的面吐出一口黑血,细看里面还夹杂着细碎的内脏。
温彻斯拍背的动作一顿,他低骂一声,将厌清从床上捞起,从背后将人环住手握成拳,抵着厌清的下腹,拇指骨节屈起,随着力道一下又一下的顶在厌清的肚子上。
厌清被他颠吐的空隙还有心思晕晕乎乎的想,真是一个标准的海姆立克急救手法。
温彻斯试了七八次,终于让厌清吐出那块堵住气管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块内脏。
厌清满头大汗,而温彻斯看起来也没好到哪儿去,拨开他染血的头发问:“你现在感觉好点儿了没?”
厌清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在细微的颤抖,不过温彻斯自己好像没发现,于是厌清给自己擦擦嘴,“没事儿,现在好多了,你别紧张。”
“我没紧张,”顿了顿,温彻斯的声音低下去:“你得撑住,如果在这里真的出了什么事,那现实世界里的一切也都没了意义。”
“我知道的,”厌清拍拍他手臂:“抱我起来,我腿动不了。”
温彻斯闻言低头去摸索他的双腿,厌清穿着睡裙,隔着布料,他腿根以下的部位变得异常怪异而纤细,于是温彻斯毫不犹豫的掀开裙摆,发现他的腿肉已经腐烂掉落,露出里面的骨头,血淋淋的裹在浅色的睡裙里,多少有些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