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里面的成员出去之前, 飞船会自动捕捉空气成分进行分析,然后告诉他们, 这个星球的空气不适合人类呼吸, 有毒气体含量比较高,出去之前他们得穿戴好护甲和头盔。
在确认了外面的温度和湿度并扫描过周围环境之后,厌清跟着生物学家,医护, 刚刚那个送他开塞露的职能工, 四个人一起下船,剩下的领航员,工程师, 还有另外一个职能工则留在飞船里等候。
降落地点提前预算过,和那艘发送求救信号的飞船仅仅相差六点三公里, 他们有小型载人工具,要过去其实很快。
不过厌清却并不着急,因为他知道那艘船里根本就没有人, 那只是一艘空置许多年的飞船而已。
这颗星球上没有任何植被,雾气当中凝结着空气中漂浮的部分有毒物质,具有一定的腐蚀性,等厌清一行人乘坐栽具来到飞船附近时,才发现飞船表面已经被长期附着的雾气所侵蚀,从外表看起来就像一堆破烂的铁架。
那名生物学家记录着:“以这里的雾气浓度和腐蚀程度来计算,这艘船停留在这里的时间至少有一百二十年了。”
船体外面有一个大大的记号表明着自己的身份,上面写着:明光号。
领航员说:“我从没听说过这艘飞船,而且它的体量有点超乎我们的想象,它太大了,要是这艘飞船无法启动,我们根本就没法儿把它搞回去。”
而且一百二十年,这么巧合的时间,太姆号上那具卡在电车轨道里的尸体也大概是百年前的东西,他们之间难道有什么联系吗?
没等厌清细想,生物学家率先来到飞船外舱门的下方:“飞船密封性很好的,里面不会像外面被腐蚀成这样,我们该考虑的问题是既然这艘船已经在这里停留了一百多年,那为什么我们会现在才收到这段求救信号?”
他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对众人说:“这条固定的航线我们的运输舰大概每十年就会经过三次,不可能会遗漏这段求救信号,唯一的可能就是它的信号是最近才突然发出。”
一艘莫名其妙停留在毫无生命迹象,并且并不适合人类居住的星球上待了百年之久的百万级载量飞船,如果它真的是迫降急需求救,那么它的求救信号早就发出去被收到并且有人来支援了,如果它不是迫降,而是自己停留在这颗小星球上,那它的目的是什么,又为什么偷偷藏在星球上这么久,又在百年后的今天忽然发出这段诡异的求救信号?
这名生物学家说:“我觉得我们应该谨慎一点。”
说完他对身旁的职能工吩咐几句,职能工便将那个可折叠的载具摆弄几下,变成一个升降梯,把他升到飞船的外舱门下方拿着工具鼓捣一阵,外舱门忽然自行弹开,飞船的升降踏板沿着门打开的方向一路延伸下来。
爬下来的职能工擦擦手,说:“舱门没锁死,”说完他低声咕哝一句:“简直是在欢迎我们进去似的。”
后面那句话只有落在后方的厌清听见了,让他眉头微蹙。
在进入之前,厌清诡异的感觉到了一股窥探的视线,好像来自四面八方,可是在他回头看的时候,身后什么也没有,只有弥漫的雾气和可见度极低的荒原和乱石。
他定了定神,不再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跟着众人一起进入飞船内部。
如生物学家所言,飞船的外皮尽管已经被腐蚀得掉渣,但那也只是它的外漆而已,飞船的内部包括其它功能都是完好的,只是没有人生活的痕迹。
几个人在飞船里探索了一下,发现飞船还能启动,燃料也是充足的,正当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医护忽然叫了一声:“这个休眠舱里有人!还是活的!”
厌清顿时浑身一震。
说好了飞船是空的呢?怎么会突然跑个人出来?!
他连忙小跑过去,看见休眠舱里面果然躺着个人,对方脸色苍白,胸腹间有发黑的血迹,生命体征十分低微。
舱体上显示着这个人的身份:明光号医护人员,缪尔·弗雷格。
医护说:“他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妙,受了重伤,休眠舱不具备医治和修复的功能,有可能这个伤势拖了很久,血迹已经发黑干结了。”
生物学家指着舱体显示的数据说:“他的休眠舱循环系统出了问题,用不到半个月就会无法维持这个年轻人的呼吸,我们可来得真是时候。”
不远处的职能工也抱着工具箱回来跟他们说:“有个核心坏掉了,船内没有备用核心,怪不得它在这里待得这么久。”
生物学家了然道:“看来我们得叫他们过来了,休眠舱里的人先不要动,我们还不知道他的身体情况,先替换核心修好飞船,其它的后面再说,叫工程师过来。”
工程师修理飞船用了将近两个小时,把新的核心替换进去,飞船的引擎终于可以正常工作,于是他们不再逗留,激活这艘飞船并驾驶它离开陆地,驶向太姆号的坐标地点,时间卡得刚刚好。
带着那艘破破烂烂的飞船停进太姆号的泊船端口,等滑行轨道大厅的舱门落下,重新打开重力系统,以船长为首的几位领导已经在等候他们的工作报告,不过在这之前,那位医护先是让人去把那名不知身份的伤者连同休眠舱一起拆出来,紧急送往医疗部进行急救。
厌清去换衣服的时候把身上的轻甲脱下来,发现衣服外层有一点极其细微的水痕,擦不掉,半晌后他才反应过来,这就是那些雾气试图腐蚀他的轻甲留下的痕迹。
把装备归还给外勤部维护,厌清换上自己轻便舒适的白色工作服,戴上羊蝎子,思考着该如何写这一趟旅行的工作报告。
他的思绪漫无边际,低头整理着袖口一边拐了个弯,然后毫无预兆的撞到一个人怀里。
厌清顿时眼冒金星,觉得鼻子都要撞歪了,他痛得弯了一下腰,听见身前人也没忍住闷哼了一下。泪花飘飘的抬起眼睛,厌清勉强看清身前的人是谁,心头却划过一丝诧异。
“你没事吧?”冷淡低沉的男音。
谢裕身量很高,逼近一米九,可是那身冷白的肤色却让厌清怀疑自己会不会把他给撞坏了,谢裕总是让他想起纸人,惨白,僵硬,似乎一碰就折,完全没有活气。
厌清揉了揉鼻头,“我没事的,中校,倒是您,刚刚胸口痛吗?”
船长在后面追过来,“嘿,谢裕,你怎么也不等等我?”等看到了停在拐角的厌清和谢裕,尤其是厌清眼里还饱含泪水(?)的模样,他先是一愣,然后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你们连个怎么了这是?”
厌清礼节性的叫了声船长,解释原由:“我从拐角出来,不小心撞到了谢裕副官,”他目光担忧,顶着红红的鼻头说:“您真的没事吗?”
船长:“你在担心裕?”他似乎觉得好笑:“别被他的外表给骗了哦,裕的身体可是硬得能够连上十场胸口碎大石,与其担心他,还不如担心你自己的鼻梁有没有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