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瑟很少见他这副不敢置信的表情,他知道厌清怀孕后一直很狼狈,但是对方这么狼狈又脆弱的状态还是让他心里生出一些诡异的柔软,说:“我帮你吧。”
等外面的肖恩等得实在太久了,忍不住推门进去的时候,他看见兰瑟正在洗手台前用软巾擦拭嘴巴,而厌清衣衫齐整的坐在一旁,却已经满脸生无可恋,好像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一样。
“你做了什么?”肖恩警惕的看向兰瑟。
兰瑟回味了一下,微微耸肩:“你可以问他。”
“........”厌清咬牙:“什么也没有。”
厌清自闭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回到房间,施维特斯回来。
施维特斯回来也不安分,动手动脚的,摸摸他的肚子说:“还有一个月左右,你最近可能会辛苦点。”
“.......”
“怎么不说话?”
“.......”
施维特斯把他翻过来,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迟疑着点了点他胸前的衣服:“这里怎么湿湿的?”
厌清反应很大:“别碰我!”
他不让碰施维特斯偏要碰:“让我看看。”(杰哥脸)
厌清:“不要。”(阿伟挣扎)
施维特斯:“听话,让我看看。”(杰哥震声)
当然,最后厌清极力想隐藏的东西还是被发现了,事实证明有些东西真的是越想藏就越藏不住,施维特斯含糊的说:“不要怕,这是很正常的现象,你习惯就可以了。”
厌清要崩溃了:“你先撒开嘴再说话!”
施维特斯用行动证明:他不。
当天晚上厌清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施维特斯按住他的肩膀,无奈道:“床上有虱子咬你吗?”
厌清说:“我胸口痛,我睡不着。”
“抱歉,是我白天太过了,”施维特斯坐起来:“我拿东西给你贴一下,隔绝衣服摩擦就不会痛了。”
贴了之后厌清瞪着两只眼睛看向黑乎乎的天花板:他还是睡不着。
耳边传来施维特斯逐渐沉睡的呼吸,于是厌清抱着肚子小心翼翼的爬起来,一点一点挪到床边,伸手去够对方的终端。
施维特斯在这时忽然发出一声呓语,吓得厌清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
等了好一会儿,见施维特斯没有接下来的动作,于是厌清大着胆子去拿过他的终端,他没有选择点开,而是拿过来后掏出白天在卫生间时兰瑟塞给他的一个接收器,互相碰了一下。
碰完听到接收器发出一声细微的轻响,于是厌清又鬼鬼祟祟的把终端放了回去,重新躺下,等待第二天的到来。
等第二天厌清又忽悠肖恩推他出去,厌清故技重施让肖恩推着他在兰瑟的必经路上停下,并在兰瑟路过时往他手里塞了那个接收器和一张纸条。
兰瑟不动声色把东西攥在手里,回到宿舍后他才开始查看手里的接收器,里面是厌清从船长终端那里复制过来的航线日志和其它资料。
兰瑟又展开那张纸条,里面有厌清歪歪扭扭写下的七个大字:“找机会跑,船长疯了!”
施维特斯疯了,他想要杀死所有的船员,将所有秘密都彻底扼杀在RET公司的默许之下。可关键是公司那些高层他们根本不知道施维特斯是教徒,鬼知道他自请清理船员埋藏这次行动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他甚至已经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更改了航线,他们现在根本就不在回去的路上。
兰瑟看完接收器的内容,将它销毁,眼底暗晦不明。
当天下午,船内最沉默寡言的那位维修工程师在使用升降梯时因为操作失误,身体被故障的梯子硬生生截成了两半,由于是在飞船的最底部排除飞船故障,没有人听到他的惨叫。直到三个小后才有人发现他的尸体,当时血流了一地,已经发黑凝固,和他关系不错的人为他收敛尸体,感叹他的可惜,熟悉他的朋友在为他的死去而悲伤,却没有一个人对此产生怀疑:一个最熟悉器械的维修工程师怎么会因为这种低级错误而死去?
没有人对此发出疑问,真的以为这是一次系统故障导致的意外。在场的人当中只有兰瑟知道,施维特斯达的屠杀开始了。
厌清从噩梦中惊醒,梦到兰瑟死了,他的任务失败,被留在游戏里成为了一个npc,并不断重复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情,直到他日渐疲惫的灵魂被重复的机制磨灭,彻底被驯化成一个任人摆布的人偶。
那种没有尽头的绝望让厌清从梦中醒来,胸腔里仍然冰冰凉凉的,乃至意识都有些恍惚。
“你睡觉的时候一直在呻i吟,”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拍了拍厌清的后背:“又做噩梦了?”
厌清用力眨了下眼睛,勉强让自己保持清醒,拨开他的手:“我睡了多久?”
施维特斯看一眼时间:“嗯.......快一天了。”
“这几天胎动很明显,”施维特斯摸着他圆鼓鼓的肚皮:“它好像迫不及待想出来了。”
厌清说:“你好像很期待?”
施维特斯温温柔柔的把脸贴上去:“当然了,这毕竟是我们的孩子。”
厌清的瞳孔震了震:什么玩意儿?你可别乱说啊?他甚至怀疑宁瓷是不是在不知名情况下被人迷晕做过什么胚胎植入手术也没有想过这玩意儿是真的有另一个爸爸。
并且这个爸爸还来自一百二十多年前?
这对吗?
施维特斯看到了他的表情:“你不信吗?”他笑了:“没关系,你以后会明白的。”
厌清不想明白,他艰难的翻了个身,忽然闻到了施维特斯身上有一股血腥味,“你刚刚回来不久吗?”
施维特斯:“嗯,刚处理完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厌清不动声色的看了看他全身上下的衣服,最终在他的衣角发现了一点点没干的血迹。
明光号里除了厌清有十三个船员,他目前知道维修工程师死了,还死了两个他见过但是不认识的船员,今天又轮到了哪个倒霉蛋?
“你今天,”厌清很艰难的开口:“能不能陪陪我?”
不让施维特斯出去,他应该就没法儿对其它人下手了吧?
施维特斯诧异于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但心底总归是高兴的,“好啊,那我今天哪里也不去,就在房间里陪你。”
厌清觉得自己得找些消磨时间的东西,于是他拿出一盒国际象棋:“陪我下这个吧。”
然后他们真的坐在床上下了一天国际象棋,施维特斯的耐心有些超乎厌清的想象,对面一直都不骄不躁的,却能够对他步步紧逼,给厌清下得坐立难安,屁股生钉,左摇右摆,浑身发痒。
“不玩了。”厌清掀棋盘。
“好,”施维特斯很耐心的问他:“你还想玩什么?”
“吃饭吧。”
可是吃饭的时候施维特斯坐在对面,厌清一顿饭吃得食不下咽。不过他现在倒是不太担心对方会突然小头控制大头,因为他现在的情况一个搞不好可能真的会破水。
这么一寻思,厌清心里稍稍安定了那么点,吃完施维特斯还拿湿巾给他擦擦嘴角,“晚点给你洗个澡。”
“我想出去消消食。”
“好。”
“我想去船头控制室。”
“可以。”施维特斯无条件答应他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