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典开始前，他们都是人，”注意到什么，林倦补充，“和我一样。”
半人半蛇。
所有人明白了，盛天纵感受一番：“他们变成这样，很有可能是受到了污染。”
三言两语讲述了污染与诡异的关系，林倦听完，了悟：“一切不对劲的地方，都是因为大家受到了污染。”
“可以这么理解。”盛天纵往后一招手，一名异能者拿着污染检测仪上前。
进入领域后，检测仪上的污染值居高不下，随着异能者靠近触手，污染值速度攀升巅峰，但，靠近林倦后，污染值断崖式下跌，跌至一个让人无法想象的谷底。
即便蛇尾青年没表现出对他们的敌意，依然时刻绷紧心神的异能者们心头骤然一松。
幸好。
“这个就是用来检测污染值的仪器。”异能者操作仪器给林倦看。
经过几代改良，污染检测仪已经变得只有手表大小，戴在手腕上几乎能完美伪装成普通手表。
注意到污染数据起伏，林倦指着最高峰，问：“这是我养的触手的污染值？”
到底是面对失去外界记忆的林先生，异能者不确定对方对他们抱有怎样的态度，留意到林先生话里加重了“我养的”三个字，硬着头皮回答：“是的。”
这么高的污染值。
林倦看向挨挨蹭蹭想贴贴他的巨大触手，有些难言。
“诡异，都是坏的吗？”
异能者张张嘴，还没回答，盛天纵打断他：“若是对人类造成恶劣影响的，自然都是坏的，也有一些对人类影响不大的，我们会保持观望态度。”
盛天纵没说的是，上面没有将诡异一杆子打死，很大程度上，是受到林倦的影响。
不说其他，现在的诡异特事办里还有好几只服役的诡异呢。
看出这些人对诡异不是完全抵抗态度，林倦态度缓和了些：“这里乱糟糟的，你们先跟我来吧。”
到处都是只剩下本能的蛇，林倦无法忍受。
即使他自己也有一条蛇尾。
“好。”
“小心！！！”
还没走出广场范围，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地震了吗？”有人惊呼。
“不，下面，”说话的人声音夹杂了显而易见的恐惧，“下面有东西要上来了！”
“污染值又升了！！”
“大家小心！”
有人因为突如其来的地震摔倒，林倦被触手小心翼翼护在身躯之间，没受到影响。
林倦低头打量裂开一道道缝隙的地面，表情凝重。
他感受到了，他们脚下，有某种很强大的存在，已经苏醒。
没给他们太多反应时间，伴随“轰隆”一声巨响，地面炸开，扭动的蛇群身体不断变大，它们受到召唤般，汇聚到一起，变成一条巨大的肉蛇。
“别和它对视！”
提醒的声音晚了，不小心与蛇眼对视的异能者一寸寸石化。
盛天纵动作很快，滔天火焰无风自燃，向巨大肉蛇缭去。
“这是什么玩意？！”
“它的污染比刚才的石蛇更高！”
身体也比石蛇更大。
由万千不甘的怨念凝聚而成，有实体，却似无实体。
“不好，异能对它无效！”
进入领域，异能者的异能本就会被压制，如今，面对强过S级的诡异，他们的攻击失去作用……
不用言明，他们也明白，这代表什么。
绝望不受控制从心底蔓延开。
既然无法抵抗，为什么要白费力气？
不如与之合为一体……
心念影响是无形的，生出这些情绪的异能者没注意到，自己的身体上，正长出一片片蛇鳞，待蛇鳞覆满全身，他们就会变成肉蛇身上的一部分，像之前的蛇群那样。
无形污染从地底升起，如冤魂般缠绕而来，一旦被缠上，便是不死不休。
盛天纵带着异能者狼狈应对。
太难了。
盛天纵无比清晰意识到，如果不快速找到解决办法，再拖下去，他们一行人都得交代在这里。
得想办法。
盛天纵一边发动异能，将身体里的异能压榨到了极点，对肉蛇造成的伤害仍然有限。
太弱了。
肉蛇扬起头颅，吐出长长的蛇信。
它不是由寻常蛇类等比例放大，而是由无数大蛇缠绕在一起形成，随着它的动作，蛇躯上，无数蛇信伸出。
地底渗出的污染涌入巨大肉蛇身躯，巨蛇以肉眼可见速度长大一圈。
连一开始显得庞大无比的触手在它面前都有些不够看了。
触手环绕在林倦周围，蠢蠢欲动。
它感受到了，诱人的食物味道。
进食的本能驱使着它，不管不顾冲上前，可它的人类那样弱小，更需要它的保护。
触手身上的鳞片张开又合拢，最为粗壮的触手护在林倦周围，其稍小一些的触手朝肉蛇攻去。
有触手加入，大大缓解了盛天纵等异能者的压力。
但，还不够。
远远不够。
异能压榨到极点，看着被巨蛇庞大身躯压下的一个个同伴，盛天纵心中如同点了一把火。
“盛队，小心！”
近乎有一屋子粗的蛇尾扫来，离得近的异能者想也不想，飞身抵挡。
“轰——”
异能者被蛇尾重重压下。
眼睁睁看着同伴被巨蛇砸落，命悬一线，盛天纵心中的某根弦，断了。
已有颓势的火焰再次燃烧，颜色变浅，温度却更为骇人。
滔天火光中，年轻异能者脸色冷到极致。
S级异能【星焰】发动。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一点一点，如星子散开来的浅色火焰笼罩蛇躯。
所到之处，之前怎么也无法伤到的肉蛇身躯如蜡烛般融化。
巨蛇发出凄厉嘶吼。
胜利了。
盛天纵看着被火焰融化叫声越来越小的肉蛇，脱力倒下。
触手趁机撕下大块蛇肉，囫囵吞下。
活着的异能者拖着沉重身躯走向盛天纵。
边走，边不受控制看向被触手护在中心丝毫没受战场影响的青年。
全程都没出手的青年。
“林先生……”有人忍不住开口。
才喊出三个字，又呐呐闭上嘴。
他们能说什么？
林先生对他们没有任何责任，更何况，现在的林先生还没有外界记忆，他们对他来说，只是一群突然闯进他世界的奇怪人类。
他们对林先生，有些太依赖了。
他们才是人类的第一道防线，不论何时，都在冲在最前线，为什么有林先生在，他们就理所当然认为，林先生会解决所有困难？
这些不应该是他们自己需要做的吗？
如果连他们都下意识依赖他人，怎么护住他们身后的人类？
怎么站在对抗在诡异的最前线？
想通这点的异能者心中一凝，迅速摆正心态。
随着最后一块肉被触手塞进狰狞大嘴中，林倦恍惚了一瞬，脑中迷雾被无形的风吹散。
他想起来了。
蛇尾变回双腿。
林倦活动了下许久不曾用的双腿，还好，为了祭典，他今天穿的是一条长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