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因为梅厄瑞塔的威胁而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安洛反而觉得这是梅厄瑞塔活泼的一面。
还有那么一点点可爱。
像被激怒的河豚一样,“砰”地鼓起来,变成一个刺刺球。
安洛其实还有点跃跃欲试,想戳一戳。
但他没敢。
生命只有一次,人生无法重来。
惜命。
因为是自己写出来的主角,人物小传里还有许多没有添加进正文的内容,其中就包括了梅厄瑞塔的童年时光和经历。
出于作者对主角的偏爱,安洛对森*晚*整*理梅厄瑞塔总有种无意识的纵容和理解。
也许等时间久了,安洛写出更多本书,有了更多主角后,这种感情会变淡一些,但梅厄瑞塔身为安洛第一本书的主角,地位还是最特殊的。
这种微妙的纵容和理解,安洛自己都没察觉到,但在梅厄瑞塔眼中,这实在是无比明显。
就像太阳那般不可忽视。
以至于他忍不住想要试探出安洛的底线。
梅厄瑞塔故意使用了许多堪称恶意的挑衅话语,甚至是在灵魂传递开始之前。
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尝试,如果是换做梅厄瑞塔,在面对即将接受自己灵魂传递,却仍不忘威胁他的人,在实力足够托底时,他一定会在灵魂传递的过程中进行报复。
假若实力不够,那他也会将这一威胁记下来,等待实力增长后进行报复。
梅厄瑞塔甚至是有些期待的。
他心中隐秘的角落,热切地盼望着安洛会因为他的挑衅而露出愤怒和厌恶之类的阴暗情绪。
一旦安洛有了这种表现,哪怕是最微弱,最不可察觉的情绪倾向,都逃不过梅厄瑞塔的感知。
这是他在幼年时期一次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磨炼出的强大情绪感知。
只要安洛表露出厌恶,那么,那轮光芒璀璨的太阳就会露出一丝裂痕,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将梅厄瑞塔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有预感,这是他摆脱安洛这一造物主控制的唯一机会。
梅厄瑞塔无法看清自己内心究竟想要什么。
他因为安洛的冷漠疏离特意设计了这次被困,但现在,他却希望安洛能够露出比疏离冷漠更森冷阴暗的情绪,好借此脱困。
但无论如何,能从安洛的控制下脱离出来,对他有极大的好处。
梅厄瑞塔便没有深究。
抱着一种连自身都无法解释的矛盾心态,梅厄瑞塔抛下了谨慎,堪称过分的挑衅起来。
甚至不自觉用上了曾经在那本精装骑士小说中看到的,一些下流情节中的话语。
付出自身所有知识和底牌被安洛窥视的代价,换取从他这个造物主手中脱离的机会,绝对是值得的。
不仅值得,还是一笔极为划算的交易。
他热切地搜寻着安洛的任何反应,连最微末的肌肉颤动也不放过。
然而……
安洛却始终没有表现出梅厄瑞塔期盼的那种情绪。
一丝一毫都没有。
灰绿色的眼眸如最锋利的刀刃,要从安洛身上刮下最细微,最不易察觉的恶意。
但造物主光洁如瓷器,刃尖徒劳无功地在他柔和美丽的表面上刮擦,只收获了咯滋咯滋的刺耳摩擦声。
为什么他还不讨厌我呢?
……是我还不够过分吗?
一种混杂着失望和欣喜的复杂感觉在他心中盘旋,梅厄瑞塔紧紧皱起了眉头。
安洛不知道梅厄瑞塔心中的种种猜测和试探,他听完梅厄瑞塔对过夜的安排后,无语地闭上了眼睛。
很快就在舒服的被褥中睡着了。
半夜,狭窄的木床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安洛迷迷糊糊间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挤压,对一个人来说刚刚好的木床现在变得无比狭窄,与此同时,属于另外一个人的气息和身体也因为木床狭窄的面积而无比贴近。
他睁开了眼睛。
也许是因为性格上的原因,安洛很抵触和其他人靠得太近。
他对距离感有一定的要求。
和人共处一室也就算了,反正梅厄瑞塔总是在桌子前研究巫术知识,这种相处很像安洛曾经上学时候的室友,共处一室但互相不打扰。
勉强还行。
但是睡觉的时候,安洛一定要自己一个人睡一张床。
光是想想和别人一起睡在同一张床上,他就很抗拒。
他的大学舍友知道他这个毛病,试图进行话疗:“不想和男的睡在一起是正常的,我也不想,但你想象一下,你有老婆了,可以和一个香香软软的女孩子睡在一起,是不是就不抗拒了?”
安洛想象了一下,片刻后,露出沉痛的表情:“看来我这辈子得打光棍了。”
大学舍友:“……”
如果一张床非得两个人挤,安洛宁愿打地铺。
但是这个地下实验室里明显没有打地铺的条件。
属于梅厄瑞塔的体温透过巫师袍传来,马上就要十八岁的梅厄瑞塔存在感无比强烈,让安洛想催眠自己忽视掉都做不到。
这种和另外一个人紧紧挨着的感觉非常陌生,安洛感觉浑身不自在。
一股苦涩又带着灰烬味道的气息笼罩住了安洛,这是梅厄瑞塔身上的气味。
带着一股地底实验室中的阴寒冷冽。
安洛蛄蛹了几下,最终还是感觉无法忍受,试图从被窝里爬出来,把整张床拱手让人。
“你要去哪里?”
安洛的肩被按住了,梅厄瑞塔清晰冷静的声音传来。
“我准备下去。”安洛回答:“我受不了和其他人睡一起。”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习惯和癖好,安洛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床太窄了?”梅厄瑞塔询问。
“不是。”安洛摇摇头:“我只是单纯的受不了和其他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大床也不行。”
“那么,当女仆来为你服务时,你是要求她们结束后立刻离开吗?”
梅厄瑞塔垂着眼眸,语气平静,“还是说,她们就能够被接受?”
安洛:“……”
这也太离谱了。
“呃,首先,我没有女仆,我一个普通人,哪儿来的女仆?”
“而且,我们那儿就算是能出钱雇佣女仆的雇主,也不能对女仆提出这种极其过分的肮脏要求。”
“最后,我的排斥是平等的,不分男女老少,一视同仁,我就是要自己一个人睡一张床,受不了其他任何人。”
小猫咪除外。
毕竟猫又不是人。
此等萌物,实乃大杀器也,就连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的安洛也无法抗拒。
他撑着床板,老旧的木板床极其容易摇晃,“我从六岁开始就自己一个人睡了,这么多年早习惯了。”
“不是嫌弃你,就是单纯的个人习惯。”
安洛离开了暖融融的被窝,地底洞穴冷飕飕的空气让他打了个哆嗦,没有衣物遮挡的大腿立刻冒出了一片鸡皮疙瘩。
他挣扎着下了床,含泪跟舒服的被窝挥手告别,趿拉着鞋,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即将熄灭的火堆旁,赶紧添柴,让它死而复生。
安洛自己的衣服还没干,摸上去又潮又冷,估计得等明天才能穿。
火焰在新柴的助力下升腾起来,热熔熔的暖意逐渐驱散了寒意,但毕竟火堆只有一个,背后没被烤到的地方还是冷,安洛觉得自己像一个煎饼,隔一段时间就要正反面翻转,好均匀受热。
然而很快,他听到了身后年久失修的破旧木床传来的嘎吱声。
回头一看,是梅厄瑞塔下床了。
安洛心中升起一点希冀:主角会不会决定回去研究知识了,然后把床让给我?
想想就很美。
然而并不。
梅厄瑞塔开始解巫师袍上的纽扣。
安洛:o.O……?
这是在干嘛?
他茫然地看着,摸不清梅厄瑞塔的意图。
很快,黑色的巫师袍被脱下,露出苍白的皮肤,胸腹部的肌肉线条匀称漂亮,既有力量感,又不显得壮硕,非常符合安洛的审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