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当然在列,甚至是他的首选之一,有调侃说“笛丘姓夏”……那是普通人眼中的笛丘,在另一种世界的观念里,曾经流传一个说法,不是调侃,而是畏惧,那就是“笛丘姓苏”。
虽然今时不同往日,但曾经的巨树倒塌腐烂,脓水也能浸润整片城市的土壤。
可他也知道苏家多年没有音讯,而且这个老牌家族脾气都怪得很,他算是病急乱投医,没报什么希望。
但没想到,苏家似乎出山了。
且不是普通的族人,而是黑山羊家族的中流砥柱,不管嫡系如何变幻,都是黑山羊最锋利爪牙的那位,苏禾先生居然答应亲自来一趟!
夏长风打起十二分精神,像接见皇亲国戚,就差沐浴焚香,以表敬重。
他是生意场的人,看人的本领还是有的,招待这么一会,对苏禾先生的脾气就有了解了,看一群人围着客套,他就知道苏禾先生不耐烦了。
以免贵宾直言不讳让其他客人滚蛋,他正准备一句话结束寒暄,直入正题。
但没想到,对他都爱答不理的苏禾忽然变了脸,熟稔地和最后进门的少年打招呼。
不管是态度,还是话中的内容和语气,和之前相比,都可以算亲昵了。
夏长风知道两个年轻人是妹妹的朋友。
但他没把妹妹说的“委托”当一回事,他们和妹妹一样,还是学生呢,他只当邀请妹妹的朋友做客,她最近休息不好,正好能陪一陪她。
有信任亲近的朋友在身边,她也能放松一些。
现在,他立刻调整了态度,正视起两个年轻人了,他见谢潭恹恹的,没有回答苏禾,先亲切地和他们打招呼,请大家落座,然后问道:“苏禾先生认识谢小先生吗?”
苏禾翘着二郎腿,似笑非笑地只盯着谢潭看:“我的后辈。”
夏长风惊讶:“谢小先生也是苏家人吗?”
云松大师赞叹:“我就说,谢小先生看着就气度不凡。”
苏禾没回答,毕竟他也想听听谢潭的回答,有点看好戏的意思。
但目光无意扫到谢潭的衣角,眼神冷了一分,斜眼瞥向宋正祥,露出一点凶光。
落座后,宋正祥脸色就差,他没想到这是苏家人,但还是勉强撑住了,尽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
此时,他忽然感到被捕猎者锁定的危机感,无端抖了一下,神经质地左右看了看。
而谢潭似乎轻声一嗤。
“不敢。”
这态度,居然是摆明的嫌弃和厌恶。
这一下子,可换做提问者紧张了,云松大师也懊悔不该搭话。
怼宋正祥就算了,苏禾还坐在这里呢,怼苏家?
宋正祥倒是坐直了些,立刻看向苏禾,等着他冷脸……最好直接翻脸!
其他人也一样观察苏禾的脸色,却出乎意料地看见白鬓男人忽而笑了,不仅毫不在意,还心情不错地说:“只是带过他一阵而已。”
这话没说清,但意思偏向“不是苏家人”,夏长风聪明地不再纠结这件事,而是说:“那是苏禾先生的半个学生呀。”
谢潭没再嘲讽,也没再回答。
不回答也就是没否定,苏禾心情似乎更好了:“说正事吧。”
夏长风就让管家叫夏无尽下来。
谢潭其实有暗自观察这些人……没有教团的人吗?
他觉得不太可能。
最近教团确实忙,看习瑞就能看出来,这家伙返校后就难以抓到人影,又过一个单元故事了,也没有给谢潭任何一点信号,像他没上报教团一样。
还有不知道有没有正式入职的常明爱,除了紧张的课程,空闲时间也忙得见不到人。
夏无尽碰到怪事,第一反应应该就是找习瑞,毕竟他们就是这么认识的,而且她和常明爱关系好,正常来讲,此刻前来庄园的人,应该是他们两个。
还有一个证据,刚过去的上一个单元故事,背后居然不是镜教团在搞事,而是最近有动向的黑山羊们。
黑山羊们也有提到,暗地里有邪教徒纠缠,谢潭猜测可能是教团放出大量教徒,顺着山羊的行动,进一步探查其他观测。
而且听说教团最近有礼拜?还是他们叫法会?反正就是邪教聚会。
有够忙的。但谢潭以为,对于他隐晦的合作提议,教团一定会有所反应,何况苏禾在这里。
这次故事选择让他出场,谢潭想,不太可能缺教团的人。
所以这四位大师里,谁是邪教徒呢?
夏无尽来了,脸色还有些苍白,得体地打过招呼,就坐到夏长风旁边。
夏长风就请他们看一样东西,就在会客厅的桌上,几乎和桌子一边大,他掀开红布,是像博物馆里有的,两个恒湿恒温的玻璃展柜,一对青铜大雁,一对玉大雁。
陆今朝一眼认出左边的:“嗯?这是音乐剧院地下的文物?”
夏无尽点头:“对。”
她讲述了事情经过。
烂尾音乐剧院的探险后,地下那批文物已经上交,其中就有这对青铜大雁。
但在度假前,保姆说,打扫的时候,发现收藏室多了一样收藏,夏无尽一看,正是这对青铜大雁。
居然凭空出现在了她家。
她立即联系文物局和警察,文物就被带走了。
然后,等她度假回来,发现这对大雁又无声无息地回来了,就在她房间的地板上,而且还多了一对玉的,正是笛丘市博物馆的镇馆文物之一,被借调出省,前几天刚回市内,却在路上失踪了。
夏家有钱有势,但不是失心疯,不可能偷文物,调查结果也显示,运送途中没有被偷的痕迹。
所有可能调查完,还是说不通,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闹鬼了。
夏无尽揉了揉太阳穴,说:“夜探音乐剧院前,我就总梦到一个人,最初看不清样子,别说男女老少,是人是物都看不出来,只是一片模糊的红,醒来什么都不记得。
“然后我开始每天都做这个梦,梦一天比一天清晰,我看出那是一个人的轮廓,穿着红衣服,似乎在对我说话,但我听不清也记不住。慢慢的,我能看出对方很高,身量也宽,应该是一个男人,然后我看清他的四肢了,再是躯干,他似乎二三十岁,但他的脸一直是模糊的,我怎么也看不清。
“他还反过来安慰我,说马上就能见到了,我问他是谁,他应该告诉了我,但我醒来就忘记了,下一次再见他又说了一样的话,说马上了……
“直到七夕那天,我看到了他的脸,并不吓人,甚至算出众,他告诉了我他的名字,以及他的地址,这次我醒来……都记得,他的样子和说过的一些话,我能知道一些之前梦里的事,就是能记得后的梦里,他告诉我的。”
何道长问:“地址是?”
夏长风脸色难看地回答:“是山脚下的公墓。”
巫师小姐说:“名字是公墓里哪位死者的?”
“他叫张成潇,公墓里没有他的名字,但公墓上的山林里也有很多坟,其中一个孤坟上就是这个名字,也只有一个名字,查不到来处。”
云松大师:“这是招到什么东西,被厉鬼冤魂缠上了?可你们发现文物前已经做了一阵梦,看清了他也在那之前,那就不是那个烂尾建筑里带出来的。”
何道长皱眉:“会是仇家做的吗?眼红夏家的人可不少。”
巫师小姐提出另一种可能:“阴桃花也可能是前世孽缘,他要强续。”
夏长风已经在搜查叫这个名字的人,遗憾的是夏无尽没有办法画出他的样子,他的五官也不是特别有特点的那种,比如吊梢眼、鹰钩鼻,也没有痣,每一处都长得恰到好处,只能说出是很周正、看着舒服的类型。
巫师小姐:“那他的衣服呢,什么材质,是现代人的衣服吗?”
夏无尽摇头:“和现代人的衣服一样是上下分开,长袖长裤,但材质却很粗糙,没有任何特点……我觉得像古代没有囚字的囚衣染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