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劣质信息素风靡怪谈漫画(225)

2025-12-26

  一切都在黑暗中扭曲、缠绕,唯有祂的眼睛。

  “呀,是你。”

  无数声音同时响起,在她耳朵里炸开。

  不止是音色,语调、顿挫、感情全都不一样,有男人说的,有女人说的,有的动听,有的沙哑,有笑着的,有哭着的,有嘶喊,有呢喃,像整座城市的居民们在用灵魂念出这一句话。

  这可比她那便宜哥哥的那张嘴……恐怖多了。

  烟雾镜。

  黑太阳。

  那唯一的神明。

  “烟花很好看。”

  群魔般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喜悦的声音占比更多了,尤其她听到许多小孩子的声音,像得到好玩的玩具,兴高采烈地说。

  烟花?什么烟花?

  似乎感受到她的疑惑,祂身后,她目光所及最大的区域,黑雾瞬间燃起来,成片烧成火。

  她惊地后退一步,火转眼烧到她眼前,然而一碰上,还是雾的触感,但也发烫。

  她陡然回神,这是在燃烧的四季山!

  如同景象,映照在这片黑雾中,却比她之前亲眼所及还要清晰,那些火像被开了透视,一层一层,她不断深处其中,往里探寻,全能看清。

  每一寸大地,每一寸火,逃亡的生灵,遍野的哀嚎,就连盛夏苑一处窗户爆开的玻璃,她都能看清裂成几千几万片,每一片都崩向何处。

  整座四季山的所有细节,都在这一片雾里了,一股脑地塞进她的眼中。

  而就坐在雾中的人在笑。

  愉悦的,纯粹的,为一场漂亮的火在笑。

  于是显得恐怖至极,邪恶到骨骇里。

  她猛地一闭眼,抵住了头。

  “呀,我忘记了,你这只眼睛……”

  祂嘈杂的声音再次响起,落到意识有些不清醒的她的耳中,像夹在雪花屏乱闪的声音里。

  她好不容易从“滋滋……滋滋……”中分辨出那些完全不同的声音在说什么一样的话。

  眼睛?

  噢,对了,预言中,所谓的“观测之眼”,就是从黑太阳剜下的眼睛。

  一个念头滑过她的脑海,让她瞬间一惊。

  如果真是如此,观测之眼应该是黑太阳成精跑走的一部分身体……剩下的黑太阳就没有这个能力了吧?

  这位神明大人刚给她免费播放燃烧的四季山实况,可现在他们就在四季山上,山上除了起大雾,什么都没有。

  甚至……连盛夏苑的新球馆还没建呢。

  这是过去的时间线。

  是了,炼成观测之眼的仪式里有钟表的指针,太阳火漫山遍野,难保哪里对上了,指针不会启动。

  而这个时候,太阳还没有失去眼睛。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想到那些if线里,天边永远破碎的黑太阳,难道就是太阳被打碎的那一刻?观测之眼从中掉落?

  这些念头都在转瞬之间,不等她再多想,不止是那一片雾,所有的雾都幻化成各式各样的景象。

  她一个残缺的观测之眼,看到了烟雾镜眼中的世界。

 

 

第155章 笔仙笔仙(32)

  她明白她为什么是“残缺”的观测之眼了。

  无数世界线在她眼前展开。

  一条线在她眼前蔓延, 寸寸都是节点,每一个节点都是一个世界的可能性。

  有的节点到那里就燃烧,化为灰烬, 落下虚无缥缈的烟,有的节点分支出新的线, 新的线亦如是, 转瞬间,如万年巨树的根枝, 如同神经网络, 密密麻麻地铺开。

  她看到祂。

  谢潭也借由漫画,看到祂。

  所有世界线对祂而言都没有差别, 因为祂是唯一。

  祂勾着似有若无的笑, 行走在人间, 像一缕缥缈的黑烟。

  所到之处,贪嗔痴恨爱恶欲的愿望都被映照出来, 自动被点拨, 于是再离谱的念头都成为了真实。

  漫画刻画了许多组镜头,只挑一组就让人不寒而栗。

  谢潭认出, 那是“末路”,横穿歧路, 一路到底就是江水, 也在薛鸿派出所的管辖范围内。

  祂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漫无目的地穿行过街道, 常人不可见的黑烟就跟在祂身后, 掠过人世间。

  于是,巷口抱着尸体乞怜的母亲惊觉怀中的孩子恢复了呼吸,与孩子相拥痛哭, 环着孩子脖颈的双手合十,泪眼婆娑地拜天,不知谢着哪方神仙。

  那哭声吸引了正在被警察追捕的逃犯,倒霉一天的逃犯眼神一亮,胸口的佛牌荡动,他心道“佛祖显灵!我就是富贵命,天不亡我!”,直奔母子俩,一把推开老的,挟持小的,追来的警察们一下子陷入被动。

  不知轻重的刀架在孩子稚嫩的脖颈上,一道血痕浮现,一瞬间,倒地的母亲再次想起她的孩子失去呼吸、浑身冰冷的样子,眼睛瞪红了,突然疯了一样扑上去,逃犯一惊。

  孩子被推开,母亲却被逃犯狠厉地捅死,倒在血泊里,三三两两的行人惊叫,混乱中,逃犯趁机抢车逃跑,扬长而去。

  警车追上,在车流间追逐,但笛丘街道复杂,连续加班一周的年轻警察不由得心想“如果东侧的垂成路无法通行就好了,这样就能直接在左边的奇珍路堵住他”。

  天气渐凉,晚间冷冽的狂风吹过疾驰的警车,也掠过高楼的顶层,正大声哭诉着压力与痛苦的男学生以自己的命相挟,却始终不敢真的跳下去。

  “我怎么这么没用,连死也死不成,老天你连这个都不肯帮我吗?那你为什么让我出生呢?”这几乎痛恨的念头一落,他的身形就被吹得一晃,在劝说的亲人朋友惊恐的目光中,茫然坠落。

  他身下,车流如海。

  风声呼啸。

  “轰”一声,被正好砸中的车,顶部金属骨架与钢板像被压垮的纸,所有玻璃瞬间爆裂。

  摩擦声与鸣笛声堵塞在这一段车道上,像装进了不断回声的盒子里,如同群起的魔音。

  车主模糊的血肉与副驾驶上结婚纪念的蛋糕融在一起,滴答滴答流出车门的缝隙。

  她那在家心起歹念的丈夫即将获得一笔天降保险金。

  耳麦滋滋一响,年轻警察收到垂成路封禁的消息,终于在路的尽头缉拿逃犯。

  惊心动魄的一夜暂时落下帷幕,但后续的处理工作更多。

  被逃犯挟持过的孩子不安地坐在医院里,拽着护士的袖子,茫然地看着那些担架进出,直到看到一个盖着白布的变形尸体被抬进去,忽然大哭。

  “妈妈……妈妈再也不回来了吗?我只是……呜呜我只是不想吃药,她回来就喂我吃药,我才说不想见到她……我错了,妈妈在哪,妈妈你快回来,求你了……”

  “那是个出车祸的,不是你妈妈,好了好了。”

  本来就忙,护士哄了太久,早就不耐烦了。

  她见惯死亡,同情心被磨得只剩麻木,实在有限,找个借口脱身,就把那孩子甩给同事,往护士站走。

  真是的,今晚还得加班。

  她还能听到那个可怜孩子无助的哭求,像被走廊冰冷的白光削尖了,变得刺耳无比,不像人类的声音。

  她嫌晦气地一皱眉,心想“今晚死那么多人,鬼叫什么,也不怕招来真的”,转念又讽刺地想“鬼还好呢,也许还没活人麻烦”。

  念头一落,头顶的灯“滋滋”一响,倏地灭了。

  黑暗中,一个瘦长的身影就在她身侧,穿着太平间统一提供的尸袍,长发快到腰,遮住大部分的脸。

  在那长发的缝隙中,凸出的眼球布满血丝,慢慢转向她。

  走廊里响起尖叫。

  “啊——啊啊啊啊!救命,谁来救救我,救……”

  医院里有更多的祈愿与呢喃。

  然而神已经远去了。

  对许多人来说,要用一生来化解的沉重夜晚,于祂而言,连插曲都算不上。

  那是巨树的末梢上,一片叶子枯萎风干的尖,骤然在空中粉碎,没有尘埃大。

  还有更多更恐怖的“叶尖”,天灾、人祸、战争、疾病等等等等,此起彼伏地化作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