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宿敌的第七种方式(75)

2025-12-26

  【作者有话要说】

  孙复:你俩根本没吃饭[愤怒]

 

 

第59章 默契

  第二日, 钟昭照常当值,忽然有个太监打扮的人来了翰林院,说皇帝点名要他进宫一趟。

  此时距离钟昭上任尚不足半年, 单独进宫面君绝对可以算得上是殊荣, 于是一时之间,诸位同僚看他的目光都极为火热。

  不过在这中间,先前经常进宫,经常被批得满头包的唐玉宣显然有不同看法,一脸同情地凑过来低声道:“陛下追求精益求精,原本已经通过的文稿被打回来也是常有的事, 钟大人若是去了之后被骂了,也千万别往心里去。”

  钟昭侧头看着这位唐大人早生的华发,当然听得出来对方是真心提醒, 虽然皇帝召他的原因应该跟文不文稿没什么关系,也还是认真地点点头:“多谢唐大人。”

  话落, 他便起身正了下衣冠, 随着前来传召的太监走了出去。

  钟昭不算是健谈的人, 但是这毕竟是第一次被皇帝单独召见,他仔细想了想,还是给领路太监塞了张银票,道:“公公……”

  “钟大人不用客气,想问什么直接问便好。”那太监看着大约有三四十岁,轻轻将钟昭的手推回去, 看出他眼里的不解后笑着道,“杂家姓霍,虽然是御前的人,但是也受过皇后娘娘的恩惠。在来之前的时候她便给我留过话, 但凡是大人想知道的,必定知无不言。”

  听罢,钟昭皱起的眉头不但没有舒展开,反而更加觉得不妥。他跟皇后从无交情,若是谢淮的母亲淑妃派人来说这话,还算是比较正常的事情,但来自皇后的关照,只是一听便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多谢公公。”钟昭沉吟片刻,谨慎地问,“不知陛下召我……”

  “大人放心。”霍公公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安抚似的一笑,轻声道,“不是什么坏事。”

  皇帝派身边的太监召见,召的还是他这么个初入官场的人,自然不可能是什么闲聊话家常,既然不是问罪,那便只能是任命。

  钟昭道了一声多谢,琢磨着最近京中能上达天听的大事小情,冷不防霍公公又慢悠悠地开了口。

  “钟大人,待到出宫的时候,翰林院那边应该也散衙了,您今日有什么特殊的安排吗?”

  钟昭有些讶异地挑了下眉:“左不过是回家,公公的意思是?”

  随着断断续续说的这几句话,两人已经快走到皇帝所在的宫门前,霍公公在原地停住了脚步,显然不打算送他进去,笑了笑道,“想必您也有所耳闻,咱们晋王殿下向来不怎么喜欢诗书,娘娘听闻殿下跟大人有些交情,高兴的不得了,直说希望他跟您多学学。”

  钟昭听着这拿谢衍做筏的恭维,连连摇头摆手,霍公公却忽然话锋一转道:“娘娘的意思是,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钟大人把端王世子辅佐得那么好,能不能也去照管下咱们晋王殿下?”

  谢衍虽然只比谢时泽大两岁,但两个人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叔侄,若是钟昭真的应了他的话,那这件事情就会怎么想怎么怪异。

  当然更重要的是,谢时泽行事已成章法,很有自己的主意,比起货真价实的师徒,他更像是这位性格孤僻的世子的玩伴。

  而他之所以去做这个玩伴,全因谢时泽父亲是他选定的主君。

  钟昭不清楚皇后的目的,但他此时此刻他也只能极力推拒:“下官愚钝,本也教不了世子什么,不过是端王殿下抬举罢了。”

  “钟大人何必妄自菲薄,您可是今年的文状元,才情天下皆知。”霍公公晃晃脑袋,“时辰不早,您也该进去了。殿下已经答应娘娘,今日便会在府中等您登门。”

  对方的话说到这个份上,钟昭就知道皇后跟晋王早就有了决断,此番充其量只能算是通知,根本不是他一句话就能够拒绝的。

  但愿谢淮知道后别多想。

  钟昭无奈地在心里叹气,对霍公公拱手:“那下官先进去了。”

  ——

  乾清宫,大梁皇帝办公和接见朝臣的地方多半都在这里。

  入内后,钟昭在更得皇帝信任的太监的带领下一路往前走去,没过多久就见到了身穿龙袍坐在上首、低头蹙眉的本朝天子。

  而在他身前,还站着谢英以及一位身穿官服、表情郁闷的老臣。

  听到脚步声,这两人都回过头,钟昭拜过皇帝后一一对他们见礼,同时也认出了这位老臣是谁。

  兵部尚书牧泽楷,晋王谢衍的外公,宫中皇后的父亲。

  “今天召你来没别的事。”屋内几人无不手握大权,钟昭不过一介六品文官,自然提起了十二万分小心。皇帝看他一眼,又很快把头低了下去,声音里透着几许久病疲乏的淡漠,“舞弊案主犯曲青云的兄长曲青阳逃了,拉起一帮平时就在当地作乱的山匪,杀了几个官兵,眼下还不知跑到了哪里。”

  说着,他嘴边溢出一丝冷笑,带着几分狠意道:“朕前脚刚厚葬了桓国公,他后脚就敢给朕玩犯上作乱这一套。你也颇受此案所害,等下户部尚书来了,商议完毕之后,你即刻给朕拟一道旨出来。”

  皇帝声音很轻,语气却带着一股凛然,显然是当真动了肝火。

  这件事情前世并未发生,钟昭尚且有些理不顺前因后果,但听此一言立刻肃容跪地道了句遵旨。

  “起来吧。”按理说紧急到当下商议出结果,立刻就要拟制用印的旨意,一般轮不到钟昭这种职级的人来写,更不需要他也站在这里旁听议程。皇帝让他平身之后,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带着几分审视意味地缓缓道,“你前阵子的文稿不错,人也机灵,所以朕让你来做这件事。若办不好,朕拿你是问。”

  皇帝给他破例自然是好事,但也伴随着巨大的危险,钟昭感觉到谢英的目光再次落在自己身上,迅速意识到如果他这道旨意写得漂亮,以后办差的机会少不了。

  他轻吸口气,声音低而稳:“臣领命,必不叫陛下失望。”

  这话说出口后,皇帝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点头,好半天都没人说话,房间中的氛围一时有些沉重。

  牧泽楷老神在在地在旁边站着,仗着岁数大跳出来缓解气氛,颇为感慨地笑道:“真是后生可畏啊,臣像钟大人这么大的时候,还不知道混在哪里玩呢。”

  随着他调侃了这么一句,原本一言不发的谢英也咧咧嘴角,把头转向钟昭,半开玩笑道:“是吗,我怎么听说钟大人背地里也挺能折腾的,天天去捧一个优伶的场不算,还把人带回家了?”

  钟昭闻言额角一跳,真没想到谢英能当着皇帝的面讲这种事。他掀开眼皮看了眼上面那位的脸色,见对方对此不感兴趣,这才出声:“下官对他只有同情。”

  “钟大人家是开医馆的。”出乎钟昭意料的,牧泽楷笑着在一旁替他分辩了一句,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结,“怜惜弱小也正常。”

  “哪里正常?”谢英目光灼灼地继续,“给这样的人赎身可少不了银子,钟大人上任才多久,你家中的医馆能挣这么多吗?”

  谢淮跟钟昭的来往从来就没有避过人,先前在曲家的灵堂里,就是他带着钟昭出席的,此话一出,刻意找事的痕迹就太重了。

  垂眼随他们聊了半天的皇帝终于听不下去,不耐烦地打断道:“差不多得了,朕找你们来是商量正事的,虽然现在何尚书没到,但你们就不能说点有用的?”

  皇帝已经发了话,不管谢英有多么想给他上眼药也只能憋回去,钟昭随之再度沉默下来,听他们将话题拉回曲青阳脱逃的事情上,总算弄明白了来龙去脉。

  那日曲青阳挣脱差役约束跑到大街上,江望渡将他拦住押回去后,不止在曲青云和其妻儿身边放了眼线,提防谢停的人暗中截杀,同时在曲青阳身边也留了人。

  而他这次去沧州干苦力活儿,出其不意杀死看守的士兵,穿上对方的衣服往外逃,也是被江望渡的人发现、并且第一个上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