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当然的,他自己在心里认下这个名头。他生生世世都是郁舟的伴侣,生生世世都会保护郁舟。
他冷着脸,指间甩出一道符箓,落在捆仙绳上,喝道:“断。”
束缚在郁舟身上的捆仙绳当即一圈圈从中断开,破碎地散落在地上。
郁舟脚步一晃,万焚立即将他搂在怀中。
宿水怒极反笑,碧眼结膜都蒙上层淡红,一步上前,握住郁舟的一只手腕。
“没有一句真话。”
“你有丈夫,夫妻宫已被占,我却还惦念着与你结阴亲!”
万焚搂在郁舟腰间的手收紧一分,目光冷冷:“夫妻宫被占,绝无再结亲的可能,你少再异想天开。”
郁舟红潮浮面地缩在万焚怀里,善于闪动的长睫毛含着依稀泪光。
他不说话,只在万焚看不到的地方,用手指与宿水的手指轻轻一勾连、一勾连。
这是梦中宿水曾与他做过的动作。在郁舟的出轨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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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动作是什么意思,有没有大佬分析一下
——为之后的3p做铺垫吧
——万焚宿水一起搞老婆老婆遭不住吧,听说鬼对属性很敏感,那不得冰火两重天?
——卧槽卧槽居然打起来了,好大一场戏
——要打能不能去外面打啊?把老婆吓得都蔫了
——录屏了,天师内讧、残害同行,举报上去够吃一壶了吧
——界内很多人都看宿水不爽,但据统计他被举报的条数为0,你猜是为什么……还有,原来你们真的都不知道万焚已经是内定的岑山接班人?神仙打架旁观就好,劝别掺和
天师斗法,鬼祟沾到一点都会要命。不过就算偶有符箓意外飞溅向郁舟,也都在还没靠近郁舟两米的时候就被拦截。天师斗则斗矣,仍一边分心在郁舟这边,保护他不被波及。
郁舟脸色蔫哒哒,慢慢往墙根挪。
忽然不慎撞到一张香案,他下意识转头去看,脸恰与一尊紫檀木神龛正正对上。
神龛中的神像豹头环眼、铁面虬鬓,正正是辟邪的驱魔真君像。
威严的神像猛然爆发出一阵金光,将郁舟猝不及防撞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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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瓣上传来被舔吻的湿润感,郁舟皱眉,浑身闷痛,在对方持之以恒的舔吻中被舔开一线唇缝,流泄出一声微弱闷哼。
他悠悠转醒,模糊的视线中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有些迷茫,下意识喃喃:“……印征?你怎么在这?”
对方顿了一下,但那停顿并没有维持很久,趁郁舟说话时张开嘴,更深地亲进郁舟口中。
“唔……不要亲……”郁舟蹙眉推拒,两只手掌抵在对方胸膛上,猝然被冰了一下。
郁舟眼神露出些茫然。
好奇怪,印征这会儿为什么体温比他还低,冷得像块冰,比他还像一只鬼……
对方冰凉的手掌托起他的后脑勺,以一种既像保护又像掌控的姿势,禁锢得他只能柔柔仰首献上唇瓣。
任对方侵略、侵占,亲熟、吃透。
“呃、呜……都说了,不要亲了……”郁舟的舌头被纠缠来纠缠去,被亲到泛泪,不多想就习惯性地扬起手掌,要往男人脸上扇。
手腕却被男人一把抓住了。
郁舟呆了下,他扇人巴掌是轻飘飘的,跟小动物挠人一样,已经是他的惯招,少有失手。
明明之前印征也生挨过他的巴掌,为什么这次这样……
——他居然反抗了。
郁舟脾气已经被惯大,当即就不由分说地掉出一颗眼泪。
对方低头吻掉他的眼泪,而后语意不明地轻声道:“脾气见长了……弟弟。”
无限思念,无限缱绻,都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逸散在空气里。
“一百年前,哥哥遇到了一个伪君子天师,他说要拿一块我的小指骨去庇佑你,哥哥给了,他却把小指骨拿去做法下咒,让哥哥被束缚在地下受了噬心之痛一百年……”
不急不缓的声音,语气幽幽怅怅,似在讲述一段尘封已久的遥远故事。
“弟弟,摸摸哥哥的心口。”
“这里想了你一百年。”
一只苍白宽大的手拉起郁舟的手,迫使郁舟柔软的手掌按在那冰凉的心口。
郁舟没有心力去分辨对方刚刚说了什么,只知道自己身上又冷又痛,眼睑轻微一鼓,泪水溢得更凶了。
“怎么越哭越厉害了。”
“还很痛?”
一双漆黑的眼瞳凝望住郁舟。
郁舟被驱魔真君像冲撞到的那一下,几乎将他的魂魄撞散,是这只大鬼及时拢住他虚弱的魂魄,将他勾到了安全的地方。
闷闷的痛意一直长存在郁舟的魂魄深处,刚刚大鬼渡阴气为他疗伤,只缓解了些许。
“……还很痛。”郁舟眼睫湿淋淋,被大鬼抱在怀里,像只被倾盆大雨浇得跌倒的羔羊,哀哀弱弱地叫唤。
“伤到魂源了。”
大鬼轻轻掐住他软绵绵的腮肉,说:“张嘴,给你疗伤。”
郁舟湿嗒嗒着眼睛哼哼,被大鬼含住唇肉继续吃。
大鬼将自己的阴气一丝一缕哺喂给他,抚慰他魂魄中的创伤。
但那创伤竟极难愈合,像道深深的裂缝横亘在郁舟的魂魄深处,就算大鬼喂了再多的阴气给他,也如送入无底洞般缓缓流逝。
阴气是鬼祟的修为底蕴所在,郁舟这样一只小鬼被大鬼主动抱在怀里喂阴气,不用修炼就无端端得了进补。
他却还不知道抱着自己的这个家伙是鬼,糊里糊涂被亲了个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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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郁舟消失不见的那一刻,万焚和宿水不约而同地倏然收手停战。
他们同时奔向郁舟刚刚还存在的那片区域,却连郁舟的鬼气都来不及捉到一点。
不再恋战,宿水冷着脸将剑一甩,就当先抽身离场去追寻郁舟的踪迹。
他顺着廊道疾走,一开始,在寂静的空间中,只是一点不知是什么的细微动静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侧耳,谨慎地顺着声源的方向行进。
越靠近声源,那种粘稠的缠绵声就越发清晰。
近至门前,听到音色熟悉的一声细哼,宿水终于脸色大变,猛然踹开房门。
撞入他眼帘的,是郁舟被红衣纸人抱着,姿态缠绵拥吻的景象。
不知哪来的鬼祟竟敢借纸人为躯,迷了郁舟的眼,勾得郁舟与之亲了又亲。
宿水怒得甩出一道生火符纸,一把火烧了那纸人。
他忍无可忍地喝道:“这死物也敢来勾你?”
那纸人只是薄薄一片,粗糙地剪出了个人形轮廓,颜色鲜红得要滴血,但再怎么诡异阴森,做了多么强大的鬼祟的分身容器,终究也只是个脆弱的纸壳。
被火一燎,霎时燃起冲天火光,光焰幽碧,猛烈的火舌几乎要舔到天花板去。
宿水跨过碧火,一步步从门口走至还在懵然的郁舟身前。
幽幽绿光,将宿水面庞勾勒得阴阴似鬼。
郁舟像恍然回神似的,被吓得小脸苍白,又惊又怕地倒退。
他盯着不远处地面上的一小搓白色灰烬,额角瞬间沁出冷汗。
他自己也很快明白过来,刚刚是一只鬼在与他接吻了。
仔细回想,其实早有不对劲的迹象。印征之前跟他说话的语调不是那样的,刚刚接吻也没有感知到阳气渡过来,反而是冰丝丝的阴气……
郁舟心头一团乱麻:“我……我以为他是印征。”
“是印征你就给他亲?”宿水先是皱眉质问,突兀地停顿一下,似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继而无端暴怒,“……你竟还同印征勾结在一起?!”
郁舟有些凌乱的发丝散在额前,他紧张地抿起肿胀的唇,脸还泛着粉晕,浓郁的眼睫细微扑扇。
他这副情态,几乎像是……
宿水心念电闪,对此有千万种揣测从心头闪过,脸部线条缓缓变得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