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舟不知道为什么,宫羽令要特别去问陆照火的看法。
宫羽令不是最目下无人的吗。
陆照火是知道为什么宫羽令这么得意而戏谑的。
他已经从他们口中得知,小玉腹中有着自己的孩子,所以他们将自己视为头号劲敌,而现在小玉却没有坚定地选择他,所以宫羽令找到了机会奚落。
陆照火用手背贴上郁舟柔软的脸蛋,带着温暖的安抚意味:“我已经说过,多选点也没关系,选错也没关系……所以没关系,小玉。”
这番话说得,好人都让他当了。宫羽令与润玉痕同时蹙了下眉。
“照火……”郁舟眼睑轻颤,真的有被打动到,去摸陆照火的手,紧紧握住。
他被蒙着眼,看不到另外三人的神色同时顿了下,还有点奇怪空气怎么突然安静了。
宫羽令语气有点古怪地出声:“郁舟……你真的认得出我们谁是谁吗?”
润玉痕低声说:“小玉,你握的是我的手。”
郁舟浑身僵住。
他的身体骤然腾空,被人抱起,从润玉痕怀里转到了另一个不知是谁的人怀里。
“知道现在抱你的人是谁吗?”宫羽令语气有点冷地问。
郁舟首先排除了宫羽令,虽然宫羽令的声音离他很近,但他总觉得宫羽令喜欢捉弄他,这会儿肯定也是刻意凑近想要误导他。
郁舟被蒙着眼睛,他真的猜不出来,坐在男人的大腿上,挣扎了几下,发现臀下坐着的一条物件隆起来了。
他好别扭地说:“……是不是陆照火啊?”
宫羽令蓦地咬紧牙根,挤出声冷笑,两指掐住他下巴:“还真是记吃不记人。”
“是不是要喂进去,让你试试形状,才认得出来?”
郁舟浑身一僵。
完、完蛋。
认错人了!
郁舟不经吓,宫羽令还没对他做什么,他的泪花就洇湿蒙眼布,在黑色布条上浸出两块格外明显的深色水迹。
接着,那条蒙眼布就松散地掉了下来,露出郁舟的脸。
满脸粉晕,犹带露痕,似花枝颤。
宫羽令气笑了,去揉捏他的脸颊肉。
陆照火却是皱眉护着郁舟:“别太过分,他还怀着小孩。”
闻言,宫羽令放下了手。
郁舟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陆照火说的是自己,他微微懵然:“……我怎么不知道我自己有小孩了?”
宫羽令很不愿提起这件事,光是想一次都比被人杀了还难受,但见郁舟还不明白情况,只好出声说清楚:“是我摸你脉摸出来的。”
陆照火垂眼,双手握住郁舟的左手,放到自己唇畔轻触,低声道:“是我们的小孩,我想要这个孩子,我发誓会用我的一切来负责。如果你也愿意留下他的话……”
郁舟越听,脸上茫然之色越浓。
他抬起一根手指,带着香气抵在陆照火唇前,示意他打住。
郁舟斟酌片刻,语气迟疑:“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可能我的体质就是偶尔会有奇怪的症状吧,但我真的没有小孩……你们不要再盯我肚子了。”
郁舟自己能内视灵府看自己的体内情况,他确定自己肚子里没有小孩。
“不信,你们摸摸呢?”郁舟咬唇,说完就随便拉了一个男人的手,放上自己白皙平坦的小腹。
陆照火怔了怔,继而神色变得有点复杂,落空的情绪如潮水淹没他的心腔,不过他本来对此事也是担忧大于喜悦,叹了一口气。
“无论有没有,在我心中你都最重要。”
……
秋去冬来,时至除夕,剑宗群峰上落了今年第一场初雪。
窗棂上雪霰堆叠,纷纷簌簌若碎玉声。
此时已过晌午,郁舟悠悠醒来,他睡姿是侧躺的,一睁眼,眼前就是陆照火的脸。
他眼神迷茫了瞬,接着忽然闷哼一声,皱起眉含含糊糊地埋怨:“拿出去……”
陆照火脸黑了瞬:“不是我。”
一条手臂从郁舟身后搭过来,揽住郁舟的腰,宫羽令嗓音有点刚醒的磁性哑意,在他耳畔轻笑:“是我。”
郁舟愣愣的,右脸被宫羽令轻轻亲了一下。
宫羽令是狼,已在他体内成结。
几乎是钉在郁舟身上拔不出来。
狼没有倒刺,只是末端会暴涨变大,肥硕如李子,实打实地卡住,不留一丝缝隙。
寝屋门扇被打开又合上,润玉痕素来醒得早,出去了一回弄好热水,要来把郁舟抱去清洗。然而他不知道刚刚他不在的时候屋内发生了什么,直接伸手将郁舟从被褥里捞出来。
郁舟闷哼了一声。
宫羽令也脸色微变了瞬。
被迫滑脱出来时,还有令人耳热的声音。
润玉痕顿了下,在明白了什么后神色一沉,遏制着怒火,冷声低斥宫羽令:“收敛点!”
“不要吵架!”郁舟拉架,一声令下,撑开两臂阻隔开要打架的两个人,“今天是除夕,要热闹要开心。”
·
仙门修士过除夕,没有凡人界那样红尘滚滚的热闹,大多人都是冷冷清清地过了。
但郁舟的院落里被极尽可能地张灯结彩。
陆照火单手攀在屋檐上,神色严肃得像在干什么大事,将贴歪的春联小心翼翼地揭下来,又仔仔细细地重新贴整齐。
宫羽令俯着身准备燎岁的松枝木柴,一根一根交叉错落,一层一层垒高起来,在空旷的庭院中央搭出一座小塔。
润玉痕长身鹤立在窗下,眉眼沉静,抬腕提笔在菱形红纸上写“福”字,等墨迹干了,就将其倒着贴在门扉上。
其实他们原本也不大懂,热闹的除夕是什么样的。陆照火与宫羽令是自幼在仙门里长大,没经历过;润玉痕是家中没有双亲,从来只是看着别人家过,对除夕的印象很浅。
但郁舟想要热闹些,他们就算不会,也会学着去做。
这是郁舟有生以来过的第一个除夕。
郁舟正在屋里换新衣。
披朱带青,玉珮金珰,像天上的小神仙。
刚换好衣裳,门就被敲了敲,是陆照火进来了。
陆照火走过来环住他的腰,温热呼吸拂在他耳尖,声音低低:“我父亲自卸任后就带着母亲游历山水去了,快乐得连除夕夜也不回来。小玉,今夜我孤家寡人,你留我过夜,好不好?”
郁舟并没有意识到,陆照火是要跟他一起守岁然后同床过夜的意思,胡乱嗯嗯应声,然后就跟只鸟儿似的,在陆照火怀里扑腾着想往外跑。
外面要放炮起火了,他急着出去看呢。
刚跑出两步,他又被陆照火搂住腰肢带回去。
郁舟腰腹敏感,被这一搂,他眼睛立刻警觉地转向陆照火,好像怕他光天化日做出什么不轨之事一样,嘴上还要严正声明:“今天不能再跟你们那个了。”
郁舟一说,陆照火脑海中就无可避免地浮现起他的身体,一身雪濯似的白,小只细瘦,腿根多肉,宜用掌抓。
但陆照火拦住他的腰,原意并不是要白日宣淫。
陆照火:“我不是这个意思……”
郁舟有理有据地说:“昨日已经跟你们很多次了,现在还有点肿着。今日是除夕,再做肯定要让我哭到后半宿——新年不能哭的!新年哭了一年都要哭。”
“入夜冷了,穿厚点出去。”因被误解,陆照火一边耳根赤烫,一边忍无可忍地说着,立刻就拿了件狐毛斗篷给他紧紧裹住。
给郁舟裹得严严实实后,陆照火一放手,郁舟就急三火四往外冲,边跑边喊:“外面先别点火,等我呀!”
一闯出门,突然闷头撞入了一个凛冽怀抱。
郁舟鼻子都被撞红,呜了一声。
他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差点跌了,还好被润玉痕及时扶住。
“还没点火,我们都在等你。”润玉痕告诉他,让他安心。
除夕是要燎岁点火的,且要点旺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