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熠冷冷地看向那一滩玻璃碎碴,自然分辨得出这是仿着谁的信息素调的。
“真是阴魂不散。”
“你放我走吧。”郁舟很苦恼,很纠结,“再不回去,盛炽肯定生气……”
沈熠声音凉丝丝的:“你怕他生气,就不怕我生气?”
郁舟难得急中生智,想出一个端水的好办法,笃定道:“也怕的。都怕。”
不论这beta,是不怕他,还是说怕他,沈熠竟都觉得不称意。
他们的关系,难道一定要用怕不怕来衡量吗。
沈熠不说话,郁舟便感觉到沈熠对他这个回复不满意,但郁舟想不明白,他说了“都怕”,已经是一视同仁,一碗水端得平得不能再平了。
线上是风焰和沉光,郁舟在这头聊两句,就要去另一头聊,开着两个聊天窗口,已经手忙脚乱。
线下是盛炽和沈熠,在那边又是调香、共进午餐,又要来这边赴约私人影院,他终于忙不开、吃不消了,出问题了。
小房间内片刻的凝滞沉默。
沈熠渐觉怪异:“我们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吗?”
郁舟忙摇头。
“那为什么。”沈熠难以启齿,越发觉得异样,“现在特别像……”
特别像,郁舟是出来跟他偷吃的,然后被伴侣发现了,急着赶回去。
……但是分明什么都没吃到。
花三千块,只是跟合租室友见一面,什么都没做。
沈熠眉眼静敛下来,命令般对郁舟说:“去洗澡。”
……
郁舟着急忙慌地赶回餐厅时,盛炽仍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他的面前摆了满桌冷却然而一动未动的菜肴。
郁舟人还没站稳便急声道歉:“对不起……”
盛炽:“二百零一。”
“什么?”郁舟懵然,顺着盛炽的视线看去,发现盛炽垂着眼睛在看桌上一盘烤面包。
烤得焦香的面包片上撒着一层芝麻。
“一共二百零一粒芝麻,我数了五十遍。”盛炽说着,自己似乎也觉得自己可笑,轻轻自嘲一声。
郁舟笨嘴拙舌,嗫嚅几下,除了道歉还是道歉:“对不起。”
“说过的话为什么不记得。你真的是,特别爱毁约的,特别坏的……”盛炽喃喃着,最终话未尽地止住了。
“吃过了吗。”
郁舟呆了下,才反应过来盛炽在问自己什么,迟疑地摇了摇头。
盛炽重新点了份奶油蘑菇汤,好让郁舟能有一口热乎的吃。
郁舟拿面包片沾奶油蘑菇汤吃,吃得很慢,很小心,时而觑一下盛炽的神色。
郁舟将最后一点烤面包都吞咽干净,惴惴不安地小声问:“还去医院体检吗?”
“不去了。”盛炽掀起眼皮看一眼时间,早就过了预约的时间段。
看郁舟吃好了,盛炽才问:“你前面去哪了?”
郁舟口齿含混地说:“也没去哪……”
“郁舟,我不瞎。”盛炽直直凝视郁舟。
“离开一趟,连外套跟毛衣都换了。”
“你不会是刚从别人床上爬下来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是夜,郁舟睡在老公身边,忽然手机叮咚一声,他以为是男朋友发来的,打开一看,发送者是他的情人。
第20章 生殖障碍的beta20
郁舟浑身一僵。
他的眼睫不安地高频颤动起来。
他张口欲说什么,却被盛炽打断:“不想听你狡辩。”
郁舟心里藏着事,特别没底气地说:“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
也不知道盛炽是信了还是不信,在回去的路上,郁舟亦步亦趋地跟着盛炽,思绪乱糟糟地飘到了一个多小时前。
·
一个多小时前。
沈熠对郁舟说:“去洗澡。”
他厌恶地看了眼地上碎裂的香水瓶:“一身都是这么重的气味,你也不想回去被发现这东西碎了吧。”
郁舟后知后觉地担心起来,这只香水瓶盛炽刚给他就被他弄碎了,要是被盛炽知道,他得吃不了兜着走吧。
私人影院的小房间自带淋浴室。掩盖此事心切,郁舟想也不想就要进去,忽然又被沈熠拉住。
“等下。”沈熠凝眉,“你没有换洗的衣服吧。”
郁舟的外套乃至更里一层的毛衣都深深被香气渗透,如果不换掉,还是无法摆脱这味道。
好在私人影院边上就有商场,沈熠走前叫了客房清扫服务来处理香水瓶碎片,又是开了排气扇又是开窗通风,才带郁舟出门。
在商场里,沈熠略扫一眼便挑了几件衣服,让导购包装好结账。
郁舟接过装着衣服的纸袋,低着脑袋小声细气:“等我有钱了就还你……”
“不用你还。”沈熠默然了几秒,而后语气莫名,“给你花了那么多钱,也不差这几个子了。”
郁舟瞬间噤声,不敢再说话。
回私人影院原来的房间后,郁舟进了淋浴室,将自己从头到尾都细细搓洗了一遍,换上了新买的衣服。
郁舟踟蹰地走出浴室。
沈熠买的衣服偏大了,风格也与郁舟平时穿的迥异。
整套都是烟灰色的主色调,廓形的貂绒开衫,窄版的高领毛衣。细细的羊皮腰带一束,浑然一个特别靚的小男生。
沈熠向来是衣品特别讲究的,特别潮的,哪怕挑选时考虑到要适合郁舟,还是令郁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还是漂亮,但漂亮得让人耳目一新了。
郁舟的头发还湿漉漉着,犹带水汽的一张脸显得雾蒙蒙。皮肤奇薄,于是在热气蒸腾下轻易就泛粉。
此时低垂着脸,洗过热水澡后神情有些惺忪睡意。
沈熠倚在床头,支着下巴,无声地抬眼打量他片刻,起身走近。
郁舟下意识后退半步。
沈熠却没做什么,只是解下自己脖子上的十字项链,对他说:“伸手。”
郁舟迟钝了一下,而后迟疑地伸手。
沈熠握住他的手腕,掰开他的手指,将项链放进他的掌心。
“戴上。”
郁舟糊糊弄弄地随便戴上。
沈熠皱眉,他在穿搭上有追求极致完美的毛病,不禁直接伸手绕到他的颈后,替他调节项链长度。
手指在解开搭扣时,沈熠的指尖不小心碰到郁舟后颈处长得饱满的腺体,弄得郁舟忍不住颤瑟了下。
沈熠也滞了下,但很快恢复正常,声音淡淡:“好了。你把头发吹干就走吧。”
于是,郁舟就这样穿着一个alpha亲手给他搭配的衣服,并戴着对方的项链,回到了另一个alpha的身边。
然而,紧赶慢赶回到盛炽这边,还是耽误了很多时间。
并且他毫不知情,此前盛炽是见过沈熠戴那条十字项链的。
回到合租房后,盛炽也没再跟他说一句话。
郁舟知道今天完完全全是自己理亏,他再迟钝,也明白盛炽不可能真的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第二天是周一,郁舟问系统要了盛炽的课表,就在晚上七点前到了A大,进了盛炽晚课所在的教室。
偌大的教室,郁舟磨磨蹭蹭地装作不经意地在盛炽身旁坐下。
盛炽目不斜视地看着黑板,冷声问:“你来做什么。”
郁舟今天走这一趟,全权是为了弥补自己的亏心,他过不去这个坎的话会一直睡不着觉。
他立刻将盛炽说过的话扯来当大旗:“你说的,约法三章,每天相处至少一小时……”
“随便你。我都不记得了。”盛炽语气冷淡,好像已经不在意了似的,口是心非。
片刻后,又想起什么,动作幅度很微小地侧头看了眼郁舟,发现郁舟很乖地戴着口罩,大约是还记着他之前说的老师认人。
尽管戴了口罩,露出来的上半张脸还是过分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