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所有的话语都被堵在了嗓子眼里,无力地落回了肚子里。
白令不知道该说什么,反倒是隋行声音不是很好听:“他的家庭条件不好,这几天他家里人又咄咄逼人。所以走神也是很正常的。”
真是明晃晃的袒护。
江却尘稍稍一点头,也没说什么。
隋行:“……”
江却尘波澜不惊好像什么都没听到的态度没由来刺了隋行一下,隋行有点不爽,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爽。
“你们的事情,跟我没关系。”江却尘转了一下手里的卡,转身就离开了。
很明显,他既看不起白令,也不把隋行当回事。
或者说,他俩根本就没有入过江却尘的眼。
从始至终,江却尘都只是把他俩当跳梁小丑一样看待,觉得有意思了,就多扫一眼,打赏几分,觉得没意思了,也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多一句话都不跟他们说。
隋行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江却尘喊白令“小朋友”的声音。
白令长得确实不错,也年轻。隋行扫了眼白令,出乎意料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
平日里温柔听话的脸在这一刻突然变得索然无味起来,隋行甚至忍不住想,小朋友?都19了,马上二十,虚岁21,四舍五入和他们一样奔三的人了,哪里能称呼“小朋友”的?江却尘喊出来也不嫌牙酸吗?
再说了,江却尘不了解白令的底细,他可了解得很。白令这个人家庭条件不好,有一群吸血鬼亲人。别说配不上A市江家的小少爷,连隋行都配不上。
俗话又说,穷山恶水出刁民,白令心眼也多得很,真当他看不出来吗?他只是不屑地说而已。
总而言之,白令的年龄够不上“小朋友”,也没有小朋友的天真单纯,真想不通江却尘这样喊他做什么。
江却尘喊出来不膈应,他听着还膈应呢。
骂人也不换个词。
白令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以为他还是介意刚才的事情,于是主动解释道:“阿行,其实我刚才撒了谎,我只是被他吓到了,我——”
“我知道。”隋行漫不经心地接了这么一句话,反倒想起了另一件事——江却尘,拿走了他的黑卡。
隋行顿了顿,有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江却尘是不是……要去给他付医药钱?
毕竟从两人结婚以来,江却尘一向很少花钱,突然要黑卡去购物也没什么可能。
想到这儿,隋行起身跟着江却尘走了出去。
白令被他突然的动作惊到了,隋行的动作很快,没给他任何询问的机会。白令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了出去。
……
医院外的走廊上异常喧哗,这个楼层住院的都不是什么严重的病,闲人也多一些,江却尘一走出去,就有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江却尘出色的容貌照常为他引来了各种各样的注视,尽管江却尘讨厌别人的目光,但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准确来说,他有一个猜测,所以他现在也就只能压下心底的厌烦,先朝前走着。
忽地,他察觉到了什么——
前方,一个男人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目光宛如带着黏液的触手一寸一寸地抚摸过江却尘的全身,尤其是他昳丽的面容。见江却尘看向自己,他不但不害怕,反倒更正大光明了起来。
江却尘的胃里骤然翻江倒海,几乎是一瞬间,他感觉耳边什么也听不见了,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牢笼里。
四面八方是炫目的灯光,笼子里堆满了鲜艳的玫瑰花,饶是这个金笼子就价格不菲,笼子上搭的红缎更是上等品。
江却尘披肩散发,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是那种黏腻的、恶心的、不怀好意的、满是欲望的目光。
所有人都在看他,所有人都在渴求他。
男人目光和他们的如出一辙!
江却尘呼吸微微急促起来,他的眼中红血丝逐渐蔓延,暗光闪动,他的手指攥得咯咯作响。
他不再走动,站在原地无声无息地注视着那个男人。
男人见他不动了,还看着自己,一瞬间喜笑颜开,恬不知耻地拨开人群朝江却尘走去。
“嗨,美人。刚才就看你一个人——”
“好看吗?”江却尘走到他的面前,打断了男人的说话。
男人比他高几分,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到金色的、柔顺的长卷发,在灯光下泛着柔光。他身上的香气更是叫人如痴如醉,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神秘的海底。
一开始以为是个女人,听声音原来是个男人。
妈的,男人一瞬间呼吸都要停止了,男人还长这么妖,他道:“好看,不如我请你吃顿饭?”
江却尘微微一点头。
他的点头很明显被男人误解了,男人笑着就要拿出手机问他要联系方式。
结果下一秒,他的膝盖猛地一痛,“砰”地一下直接跪在了江却尘的身前,江却尘的鞋底还踩在他的膝盖上。
男人一瞬间恼羞成怒:“你!”
他想站起来,但江却尘又是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彻底杜绝了他的想法。男人疼得冷汗直流,还没说话,就被江却尘掐住了脖子。
江却尘手上青筋暴起,骨头把皮肉撑得流畅紧致,因为这个动作,他皓白的手腕从衣袖中漏了出来,短短一截,清晰可见魅惑与暴力的交织。
江却尘弯下了腰,将男人掼在了墙上:“好看就多看看。”
脖子上的力道摆明了是要着他的命去的,几番挣扎无果,男人眼里的猥琐逐渐被惊慌取代,他想掰开江却尘的手,江却尘却是弯眸笑了一下,宛如哄小孩一样的低语:“碰我一下试试?”
男人打了个颤,停在了原地。
江却尘抬起巴掌,想扇他,又觉得恶心,他收了收手,猛地把男人的脑袋砸在了墙上。
“啊!”
一旁的人惊呼出声。
“砰!”“砰!”“砰!”
江却尘浑然不觉,掐着他的脖颈狠狠砸了好几下,直到鲜血溅出,他才松开手,甩了下手腕,手指因为用力保持一个姿势已经有些酸,指尖通红。
男人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窒息,已经晕了过去。
还活着。
江却尘心知肚明,刺耳的耳鸣声和眼前的白光渐渐消退,真实的世界渐渐浮现在眼前。
他胸膛一起一伏,脸上溅了一点血,整个人像是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鬼,他用指腹抹掉脸颊上溅上的鲜血。
他看也没看男人一眼,扭头看向隋行。
刚出门就看见这幅场景的隋行和白令,见江却尘看过来纷纷心脏一跳。
尤其是隋行,他清楚地感受到,江却尘的目光就是冲着他来的。
江却尘却是平静地看着隋行:“能处理好吗?”
好像刚才打人的不是他一样。
隋行咽了咽口水,他分明也在害怕江却尘,可在这一刻,他的心脏好像又涌入某种奇怪的感觉。
那男人没有死,接下来就是处理赔偿的事情。
能用钱财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什么大事。
隋行点了下头。
“交给你了。”江却尘抬了一下下巴,重新把那张黑卡扔到隋行的脚下,语气淡得好像刚才打人的根本不是他。
他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不像是给枕边人说话,更像是给下属下达命令,不关心对方答没答应。
白令还没有回过神,这一刻,他连隋行也敬畏起来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恍惚道:“这你都敢出轨。”
隋行恍惚着把黑卡捡了起来,倒觉得白令也挺牛的:“不如你敢上门挑衅他。”
他俩对视一眼,各怀心思地沉默了。
……
城市的另一边,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装潢华丽的屋子点缀得闪闪发光。
左怀风坐在豪华定制的皮质沙发上,看着面前的镜子,镜子里的男人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冰冷锋利的不可一世感。
特别的,他左边的眉骨处有一道横亘的伤疤,乍一看像是一道断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