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染真的长了骨头吗?为什么能这么软?
电影院附近有家私人医院,由邢朝开车,一行人到医院就诊。
医生检查后给出的结果与青染所说一致,确实是海鲜过敏。
不过情况不算严重,开点药就行,不用打点滴和住院。
邢闻道让邢朝接来温水,等青染吃过一顿药再准备动身回家。
临行前青染挣扎着提醒邢朝:“我答应了黑旋风给它带好吃的,麻烦朝朝去帮我买点黑旋风爱吃的零食。”
交代完又靠着邢闻道陷入了昏睡。
他情况确实不算严重,吃下过敏药大约半个小时,快到庄园前便好转清醒过来。
醒来时周围非常安静,光线也暗淡,车内两人没有交谈,他靠在后座邢闻道肩上,耳边只有汽车驶过夜色的声音。
车窗外是庄园树林茕茕的暗影,无声伫立在道路两侧,如同沉默的守卫。
“我睡了多久?”青染沙哑着离开男人肩头问。
“不久,只有半个小时,”邢闻道回答,侧首借着亮起的氛围灯观察他的状态,“好点了吗?”
“已经没事了,”青染说,手落在男人肩膀缓慢地揉按,“肩膀僵不僵?”
他醒来第一件事却是关心被他靠的邢闻道肩膀僵不僵,这让车内两个男人心里都有些异样。
前面的人静默着没有插话,视线若有似无瞄向后视镜。
被询问的邢闻道轻柔拉下肩头的手:“不僵,我很好。”
迟疑了下,手背贴向青年额头。
青染直接抓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是不是不烫了?”
掌下触感光滑温热,宛若捧了一块嫩豆腐,让人不自觉放轻力气。
男人嗯了声,自责道:“抱歉,那么长的时间我竟然没有发现——”
青染竖指抵住他的唇。
熟悉的一幕让前面偷瞟的人触电般收回目光,有种做贼被当场抓获的心虚感。
这个动作云青染好像也这么对他做过……在梦里。
“跟长青有什么关系?”
身后传来温柔好听的声音。
“如果长青这都要自责的话,是不是该先怪我连自己海鲜过敏都忘了?”
“所以别责怪自己了,这就是个意外,”青染双手捧着男人的脸揉了揉,“长青还是笑起来更好看。”
邢闻道无奈一笑。
他眉宇间有着淡淡的疲色,青染看得出来。
生病相当消磨人的心志,出门玩了一天,哪怕邢闻道多数时候以轮椅代步此时恐怕也有些累了。
或者说像他这种至今仍没被病痛改变心性的才是难得,堪称意志力强大。
青染替他输了些灵力,等回到庄园便催促对方赶紧回房间洗漱休息,他自己则去了五楼找老爷子汇报。
这会儿时间已经过了晚上九点。
按以往的习惯,老爷子九点就会准时熄灯睡觉,现在书房里还亮着灯,显然是在等他。
青染换上原主的状态,敲门轻手轻脚进屋,在老爷子开口前,事无巨细交代出门做了什么。
说到看电影时老爷子眼神不明扫来一眼。
他既不追问谁提的看电影,也不问有谁一起看电影,除非长青能活下来,否则结果不会因此有任何改变。
最后只提了句短时间不要再带长青出门就让青染出去了。
青染出来乘电梯下楼。
到三楼电梯门开启,他迈步出来的同时手机突兀振动响起。
拿出来一看,屏幕上简单显示了一个字:妈。
青染整理情绪接起电话。
“妈?”
拐角后邢朝听到声音,驻足。
他本是被他哥提醒来爷爷这替云青染解围的,看这情形是晚了一步?
他犹豫要不要等云青染打完电话问问情况,如果爷爷误会,他可以负责上楼解释。
不远处青染看着地砖上被灯光拉长的身影,了然挑了挑眉梢,静静听手机那头说话。
“青染啊,你最近怎么样?那边没什么事吧?”
手机背景音有些杂乱,接着传出女人有些慌乱的声音,听着刚才像是在和人争论。
“挺好的,没什么事。”青染以原主的性格生疏道。
“哎好,我跟你爸也挺好的,身体健康,家里也没别的大事——”
“哎呀你说那么多无关紧要的干嘛,你就问他,小白说的邢家那个得了绝症的人,是不是跟他结婚那个!”
女声后紧跟着响起一道急躁的中年男音,属于原主的父亲。
“哪有你这么大喇喇问的?”被抢话的云母不满。
云父振振有词:“我跟自己的儿子委婉什么?!”
青染听着对面一言不合又要吵起来,及时出声:“你们听小白说的?”
“你起开,我来。”云母抢过发言权道,对着手机简单解释完前情。
“是啊,你不是给小白介绍了工作么,小白打电话把这份工作夸的天花乱坠的,你苏叔苏婶儿第二天就提着礼物上门了。”
然后委婉询问:“听小白说邢家有人生病了,还是绝症,平时气氛挺压抑的,你……”
“我没有觉得压抑,”青染说,“至于生病的人,确实是长青,也就是跟我结婚的人。”
声音传入耳朵,懒散靠墙等待的青年眼神倏然变得锐利。
“那你等人没了赶紧回家,别留在那地方了听见没有?”云父听他承认立刻命令道。
青染却果断拒绝了:“我不会离开的。”
“爸的话你也不听了?”
云父在那头气急。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倔,我们家从小也没亏待你,你要什么有什么,还都给你用最好的,你怎么就一心钻进钱眼里了?!”
“为了钱居然背着家里跟个男人结婚,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瞧你这干的什么事,传出去我跟你妈脸还要不要了?小时候也没见你喜欢男的,幼儿园还会扯小姑娘辫子!”
“我没觉得孩子丢了我的脸啊,别带上我。”云母拒绝被捆绑。
云父一噎:“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搞内讧。”
青染没对云父的长篇大论发表意见。
邢朝耳力也没好到隔着距离听见手机那头的对话,他只听见青染始终平静坚持的声音。
他说:“不论你们怎么说,总之我不会离开长青的。”
“爸妈你们不用担心我,有空了我会回去看你们,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随即是长久的沉默,应该是如他所说结束了通话。
邢朝后脑抵着墙轻轻撞了下,望着对面立体悬挂的壁灯,心绪复杂难言。
“你在这站着发呆么?”
近距离响起的柔和声线惊得心不在焉的青年猛地站直了身体。
他这副反应又将青染吓了一跳。
“我吓到你了?”青染拍着自己胸口惊魂稳定地问。
明明自己也被惊的不轻,第一反应却是反过来关心他。
以前的云青染是这么、这么……这么让人冷不下心肠的脾气吗?
邢朝想不起来了,能想起的只有对方仿佛永远温柔包容的眼神,以及跟他哥亲密无间的样子。
“咳,没有,”高大青年清清嗓子否认,“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青染歪头轻笑:“大概我跟朝朝心有灵犀?”
他似水的眼眸里盛着壁灯橙黄的光,暖融融的,是一种好似泡在滚烫的温泉水里,让人提不起戒备的温暖。
邢朝忽然失语,不知该如何接话。
青染逗完人告诉他答案,示意他看地上的影子:“喏,原因在这。”
邢朝顺着他提示的方向看去。
身后灯光将他们身影拉长投到地面,两道影子并排站着,一高大精壮,一纤细单薄。
邢朝只稍稍动了下,地面上高大身影便与旁边单薄的身影不留痕迹地相融,恍若本就天生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