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公不可能是暴君皇帝!(100)

2025-12-31

  不过想着陛下最近几日应该都是用不到的。

  毕竟人都伤着呢。

  他站在二门外朝里看,廊下漆金竹帘上缀着无数香囊,金色丝线吊着,如今正是牡丹盛放的季节,廊外摆满了各色的牡丹花,在那繁花之间却有几只乌鸦在里头觅食。

  连花都开得这样热闹,却衬得里头更安静了。

  清泰宫太安静了。他都能听到隔壁院子车轮行走的声音。

  以至于贶雪晛都有点担心会有内官在外头站着,自己但凡发出一点声音来,就会被人听见。

  有微风吹进来,那飘动的帐幔让光影来回变幻,提醒他此刻外头日头正亮。这里是皇城大内,整个宫廷有一半的人都在清泰宫里,宫内有宫女内官,宫门外还有轮班的黑甲卫。

  他和苻燚成亲的时候,还是在自己家的小院里,虽然只有黎青一个人,其实他都很怕被黎青听到什么。

  何况如今在这么空旷的内殿里。

  他以后一定要在这龙榻旁多放置点屏风。

  如今这床榻外头倒是也有一折屏风,只是那屏风上是一条金龙,模样骇人,就那样盯着他们,叫他更不敢看。

  所以他只能双手抵在苻燚身上,闭上眼睛,紧闭着牙关。

  一点一点往下吃。

  丁香的香味似乎也是热的,他的眉目出了汗,眉毛都要皱成红的了。

  苻燚微微仰起头,只盯着他的脸看。

  贶雪晛,贶雪晛。

  贶雪晛仰着头,清冷的郎君满面血红,仿佛要窒息的鱼,痛苦地张开嘴巴。

  这世上再没有比他过得更清苦的新郎官了,时隔一个多月,恶龙终于又钻回到他狭热的新巢。

  这幸福来得过于突然,苻燚自己都没有想到。他想如果只是听了他小时候悲惨的遭遇,就可以让贶雪晛如此疼他,那他可以把他小时候数不尽的苦水都添油加醋哭诉给他听。

  因为春日天暖的缘故,正午时分,清泰宫后殿的窗户都按照他的习惯开着,徐徐吹进来的暖风晃动着帷帐。贶雪晛按着苻燚,艰难地抬起来又打着筛落下,如此反复几次,忽然睁开了眼睛,去看苻燚。

  他这时候莫名其妙地流了眼泪,目光却一直看着苻燚那张脸。

  这本来是苻燚的习惯,他好像也学会了,并在两人目光交接的一刹那,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苻燚会喜欢看他。

  自己深爱的人的每一个表情都是他给予的,那俊雅的脸,乌漆漆的瘆人的眸子,痛苦或者愉悦的微表情,好像他们连在一起的不是身体而是两颗心。

  他脸红得能滴血,却不想移开眼睛。

  “苻燚。”他忽然叫他的名字。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不知道这宏大的悲伤来自于哪里。好像不知道还能再怎么更进一步了,却依旧不知足。

  他的发髻还是那样乱蓬蓬的,丹唇墨发,身上还穿着内衫,衫领落下,露出半截玉似的肩,看起来真是艳丽得不可思议,他好像陷入了一种潮涌里,盯着苻燚,开始鬼使神差地逐渐加大摇摆的幅度。

  要苻燚和他一起在这样的潮涌里翻腾。

  人与人相爱,仔细想想真奇怪,于千万人之中遇见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时间的无涯荒野之中。而他和苻燚,不止隔着千百年,也可能隔着万千世,命运让他们相遇,如果不倾心去爱,真是白活这一世。

  他突然啜泣起来了。

  苻燚忙起身问:“疼?”

  贶雪晛推着让他躺下,怕他伤口会被牵扯到,他已经蜕变成他自己都不认识的人,他垂着眼看着苻燚,又别开脸,抿着嘴唇低低地说:“我觉得自己,好像要热化了。”

  随丁香膏一起融成蜜。

  这话一出口,他有没有融化不好说,苻燚的心是先融化了。

  心化了人也成了魔,抬起来就是“啪”地一撞。

  他和苻燚一起叫出来。

  贶雪晛怕外头伺候的宫人会听见,只能自己将自己的声音捂住,又害怕苻燚伤口会裂开,惊惧冲击着他的心,苻燚在冲击着他的身体,他的眼泪涌出来,瘫倒在苻燚身上,张着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疯了,真的疯了,他身下这个男人,真的太疯狂了。

  他流着眼泪去看苻燚,苻燚也张着嘴巴,黑漆漆的眼珠子像是要散开了。他抚着他的脸:“你伤没事么?”

  苻燚说:“就这样死了也好。”

  他说完又笑:“像死了一回。”

  他的眼珠子又亮起来了,有点上了头的瘆人的亮,好像不知道痛似的。

  贶雪晛捧着苻燚的脸颊,抵着他的额头,这时候察觉自己又把苻燚弄湿了一点,忍不住有些恐惧:“你能不能,可怜我一点,等你彻底好了以后,也温柔点。”

  “我不够温柔么?”

  他够克制了。他今天就动了那最后一下。

  贶雪晛的眼眶发红,声音戚戚:“不一样的。”

  现在的他无法反抗,他被命运俘获,无论对他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接受。

  苻燚现在伤着都这样,以后可怎么办呢。

  他受不了的。

  苻燚见他这样,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只能热切地啄他:“我的卿卿爱妻。”

  真神奇。这一切真神奇。因为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亲密,没有这样倾心交付过他人,也没有得到过他人这样倾心的交付,以至于魂灵都在此刻融合在一起了,再也不能分割。

  他此刻又有了那种畏惧的感觉,好像眼下一切过于幸福,以至于不能长久。此刻的安宁倒更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午后的阳光渐渐下落,那透过镂花洒进来的光晕也在旋转,有几片落在帷帐上。那帷帐上绣了龙戏牡丹的图案,金丝流转,整个帷帐都像是泛着微光。

  他们就那样相拥着没有说话,心跳在一起跳动,又过了一会,贶雪晛忽然察觉苻燚又在逐渐把他充,满,心里一惊,恍然意识到苻燚一直都没出来!

  他忙翻身下去,怕弄脏了被褥,只往外爬,苻燚捉住他的脚踝,他红着脸哀哀地看苻燚,竟不挣扎。苻燚愣了一下,此刻心中柔情真是难以言表,以至于松开手,都不忍再逗他,好像他此刻真的要再来一次,贶雪晛也会再坐上去。

  他何德何能,拥有这样的福报。

  他此刻终于知道刚才贶雪晛为什么那样求他了。

  这一下血气上涌,坐在榻上盯着贶雪晛。贶雪晛缓着气下来,这寝殿他还不熟悉,一时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巾帕擦拭。地上还摆着打开的几个箱子,有一箱子丁香膏,已经被用了一瓶。

  苻燚说:“叫他们送水进来吧。”

  贶雪晛摇摇头,拿了巾帕去了屏风后面。只是外面亮,里头暗,透过屏风也能隐约看到他蹲在地上,似乎在接流下来的东西。

  苻燚不再看,感觉自己又难受得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想起自己在福华寺许的愿。那真是一时被佛的威严震慑住了恶邪,想什么如果他死了,贶雪晛再得一个新章吉,他如果能再遇见,就远远望一望就够了,现在想想,就算是投胎转世,十八年后再看到贶雪晛,仗着十八岁年轻貌美,他也要把贶雪晛抢回来!

  贶雪晛肯定会心软的。

  他可耐不住他的手段。

  “明日我伺候你。”他隔着屏风说。

  这一次不是哀求商量了,好像拿住了贶雪晛的软肋,知道只要他坚持,贶雪晛就会答应。

  贶雪晛还在屏风外头说:“我不用。”

  “明日我要伺候你!”苻燚加大音量。

  贶雪晛都紧张地往外看,唯恐这种话被外头的内官听见了。

  他真的完蛋了。

  他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了。

  难道真的要多买几层垫子么?

  这真是……

  他红着脸穿上衣袍,殿内都是丁香膏的气味,夹杂着一些别的,他将屏风挪开,将帷帐都卷起来。

  外袍是他的,但里头的亵袴不是,他的沾得都是丁香油。事发突然,黎青他们根本就没准备替换的衣服,他就把苻燚的穿上了。

  反正苻燚如今在被子里躺着,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