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公不可能是暴君皇帝!(123)

2025-12-31

  “陛下!”

  谢跬仰着头,神色癫狂,满脸是血,一咬牙,提起刀来。

  就在这时候,忽然听见一声箭鸣声传来,数箭齐发,从宫道另一侧那黑暗中直直射出。随它们同来的,还有无数乌鸦,呱呱乱叫着扑向众人。

  谢跬忙提刀去挡,苻燚趁机提刀,一把砍了上去。

  两人的刀锋撞在一起,震得双方都后退了两步,随即众人便看到那夜色之中,有人随群鸦纵马疾驰而来。

  庄圩急忙驱马上前,可已经来不及提醒,那人手中利剑甩了过来,直直刺入谢跬的胸膛之上。

  谢跬踉跄了一下倒在地上。

  苻燚喘着气扭头,便看到一人满身是血地勒马急停,他从马上一跃而下,一把拔出那插在谢跬身上的长剑,双手握住,挡在苻燚身前!

  黎青大喜:“贵人!”

  众人这才知道是贶雪晛!

  “是……贶雪晛……”

  “是贶雪晛!”

  贶雪晛的名字迅速蔓延开来,黑暗中似乎有许多骑兵纵马而来。苻燚看到贶雪晛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他此刻形同一把剑将他护在身后,浑身血腥气。

  贶雪晛说不出太动人的情话,但他愿意提着刀剑,生死都守在苻燚身边。

  他答应了,他做到了。

 

 

第68章 

  贶雪晛此刻真是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一般, 身上衣袍被火燎黑,脸上身上全都是血点子,一双布满血丝的泛红的眼珠子, 像是那血都溅红了他的眼,完全不复一点众人眼里那个皎洁潇洒的模样。

  此刻的他看起来已经杀红了眼。

  在他身后握着刀的皇帝,形容也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 可是这两人一前一后站在一起, 却给众人一种难言的威慑。谢跬躺在地上,早没有了声息。那“咚咚”的鼓声渐渐弱下去, 后面的厮杀声反而更响亮了。庄旭骑着马后退了一步,满身血污的众人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再冲上去。

  不管是贶雪晛还是皇帝, 似乎都没有人有勇气上前一步把手里的刀对准他们。

  那混乱的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似乎不断有人从东辰门驶入, 大批的人马在往这边来, 是福王领着其他人疾驰而至。

  贶雪晛双目扫过诸人,厉声道:“谢跬已死,下个谁来?!”

  叛军全都战战兢兢,齐齐看向庄圩。庄圩骑在马上, 握紧了手中带血的长枪。贶雪晛紧紧握着剑朝前走了一步, 众人立即后退了一步!

  这时候忽然有几只乌鸦落在谢跬身边, 开始啄地上的血,乌漆漆的眼珠子映着火光,看向后退的叛军。这情景实在有些骇人。

  谢府内,几乎有人连滚带爬闯入内院。隔壁院子里被扣押的诸官闻声都围在门口挤着往里看,听见那人喊道:“相爷,相爷,不好了, 贶雪晛带兵从昌德门进来,打入宫里去了!步军司的宋讳阵前反水,杀了五郎祭旗,也打着勤王的旗号跟着杀进宫了!咱们……咱们被前后夹击了!!”

  众人一下子骚动起来。

  谢翼脸色惨白,问道:“宫里如何了?!”

  “如今小谢大人他们被堵在宫里,不通消息了!我在宫外等了好久,也不见有人递消息出来,实在心急,就赶来禀报相爷!”

  这人话音刚落,又有一人骑马疾驰而来,几乎是摔进了院中:“相爷,不好了,小谢大人他,小谢大人他……他被贶雪晛杀了!”

  众人惊呼一声,谢翼再也稳不住,直接倒在身后诸人怀中,随即急声问:“庄圩呢?!”

  隔壁院落忽然叫嚷起来。有人大喊一声,开始往外冲去,众人随即便一起冲破了家丁的围堵,开始纷纷往外四蹿逃开,才刚跑到相府东大门,便看见有一队人马举着火把拦在外头。

  此人乃是马军司的司徒恒,他身上带血,显然也是经过一番血战,此刻骑在马上,道:“将谢府所有门墙全部围起来,一个人都不许逃走!”

  “是!”

  朝中和军中自然不只有两派,如今谢氏兵败如山倒,有人急于撇清关系,有人急于立功,也有早就看不惯谢氏所为的,趁势而起。谢氏一党做鸟兽散,大势已去,溃败只在一瞬之间。开始有大批军将入宫救驾,叛军死的死,投降的投降。

  不断有人马入宫,贶雪晛握着剑,半步不离苻燚身边。

  苻燚几次拉他,他都把苻燚拨到身后,压根不看他,似乎人过于紧绷,已经有些失去神志了。

  火光之中,苻燚看到有血顺着贶雪晛的剑流下来。他丢掉手里的刀,伸手去拿贶雪晛手里的剑,贶雪晛这才回头看向他,那双眼睛血红,倒一时有些茫然一般。

  苻燚将他的剑拿过来,才看到贶雪晛双手已经被磨破,早已经血肉模糊。

  贶雪晛像是回过神来,忙道:“立即着人去谢府捉拿谢翼等人!”

  黎青含着眼泪道:“福王已经亲自带兵去了!”

  贶雪晛闻言仰起头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从鼻梁到嘴巴,再到纤长的脖颈,清冷利落的线条都沾染了血色,像是被鲜血染红的一朵素白的花,干裂的嘴唇,憔悴的脸,于苻燚而言,却是摄人魂魄的存在。

  他嘴巴动了动,尝试了好几次,才叫出口:“贶雪晛。”

  贶雪晛看向他。

  这一松神,立即泄了力,人主动朝苻燚伸开双臂,苻燚就托抱住了他。

  两人的心跳又跳动在一起。

  贶雪晛想,真好。

  彼此还能心脏跳动着拥抱到一起,真好。

  贶雪晛此刻累极了,可还是拖着两条腿去看了跟着他回来的那些将士。宫变虽然结束了,但善后工作才刚开始。苻燚抓着他的胳膊搀扶着他,两人巡视完宫苑,确定叛党余孽已经尽数被抓获,天色已经发白。

  他们人生最黑暗的一夜,总算是过去了。

  两个人始终都在一起,再没有分开。

  直到日头高升,贶雪晛实在撑不住了,走路都在踉跄,才肯回到清泰宫内殿里。

  如今所有伤员都被抬到清泰宫医治,大批御医已经在禁卫的护送下进入到宫中来。

  清泰宫内殿,诸多宫人来去匆匆。

  苻燚帮贶雪晛把衣服一层一层脱下来,外袍还好,只是破损而已,他大腿和屁股都磨破了皮,血汗都黏在亵袴上,脱的时候贶雪晛一直在抽气。

  黎青在围屏后面接过皇帝递过来的一条又一条带血的巾帕。

  但好在没有大伤,贶雪晛几乎没办法坐着,苻燚叫他赤身趴在那里。细白的身体此刻没一块好皮,红的红紫的紫,简直有些惨不忍睹。

  他从前看到他的身体总是欲望涌动,此刻只有喉结酸楚涌动,自己沉默着没有说话,拿了巾帕给贶雪晛轻轻地擦拭。

  擦拭完了,又给他抹上药膏。

  苻燚动作尽量很轻,哑着声音问:“疼么?”

  他却只听到了沉重的呼吸。

  他抬起头来看,看到贶雪晛那么痛,居然也就那样睡着了。

  他应该很久很久没有睡过了。

  苻燚抿了抿嘴唇,继续给他涂药,涂好了,又仔细拿巾帕给他擦了脚。等收拾好以后,给自己擦了身。

  他此刻也累极了,擦好换了身亵衣,自己在贶雪晛身边躺好。

  躺了一会,心里很难受,于是把贶雪晛拖过来叫他趴在自己身上。

  贶雪晛动了动,轻轻地说了一句什么。

  他靠近了他,低低地问:“什么?”

  贶雪晛轻轻地说:“你胸口痛不痛?”

  苻燚没想到他到现在还念着自己,嘴唇动了动,最后只叫:“贶雪晛。”

  没有什么比这三个字更能表达他的心,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只是想这样叫他。

  他们两个此刻胸膛贴着胸膛,小腹贴着小腹。

  贶雪晛似乎要融进他身体里去了。

  就这样融进他身体里去吧。

  贶雪晛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贶雪晛这时候不适合穿衣服盖被子,黎青叫人把火盆和熏笼都抬来,又叫人点了香,把屏风围好,临走之前朝榻上看了一眼,看见贶雪晛不着寸缕,就那样趴在皇帝身上,被皇帝紧紧抱着,贴着他的脸。